吉雪雙手抱着莊穆的披風,一雙眼睛興奮得瞪到老大,連眨都不敢眨,生怕少看了一眼。
結果,好看是真好看,可……過程也未免太快了些!
空場中,先是莊穆朝兩位百夫長勾了勾手,示意他們一起上,然後兩個人便同時撲了上去。
下一瞬,莊穆突然飛身躍起,他手上動作快到吉雪眼睛都跟不上,再看時,雙腳已穩穩落地。
兩位百夫長則同時摔了個東倒西歪,還都捂着腰腹,臉上作痛苦狀,顯然是被打得有點痛。
莊穆一臉平靜看過去,他身上不說毫發無損,甚至連衣衫都沒怎麼皺,根本一副從未出過手的模樣。
一圈兵丁和吉雪,全愣愣望着空場中三人,好半天他們才反應過來這場比武是已經結束了。
随之,人群中轟的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地上,兩位百夫長待稍緩過來些,就雙雙單膝跪地,朝莊穆拱手道:“謝太子殿下手下留情,小人甘拜下風!”
莊穆朝兩人一擡手:“都起來吧,已經很不錯了,去領賞吧。”
然後他又看向大家:“行了,都散了吧,回去繼續操練!”
吉雪站在一旁,她臉上始終保持着一副眼睛瞪得大大,嘴巴也合不上的模樣,直到莊穆朝她走過來,從她手臂上拿走了自己的披風。
“走了,咱們該回易封城了。”
莊穆穿好披風,先行往大營門口走去。
那邊,他的侍衛早已将黑風和小白都牽了過去。
吉雪總算回神,她連忙往前去追莊穆。
“殿下,殿下,你怎麼這麼厲害!剛才那招我要跟你學,回去你教我啊……”
*
轉眼,鄰近歲末,此前的四年間,莊穆春節全是在這北境度過,京城那邊從未傳過一封旨意要招他回京過年,但今歲,卻剛進臘月他就接到了一封聖旨。
莊穆坐在将軍府的花廳中,他手拿聖旨,皺眉看向上面的字字句句。
季維坐在他下首,一邊撫須一邊垂眸不語。
吉雪躲在花廳旁的書房中,趴在門邊小心偷聽着外面的動靜,後來她怕被發現,幹脆又變回山雀本體,落到了門框上,隻不過如今她體型要比原來大一些,就不敢再一雙小爪倒勾住門框,将自己小腦袋探出去悄悄瞧了。
花廳中,莊穆這時放下聖旨,看向季維:“季叔,您認為父皇這次招孤回京過年,究竟是何意?孤與他之間,可從無這聖旨上所說的什麼父子之情。”
季維輕笑一聲:“殿下,還能為什麼?不就是您這場打赢颏利國,以至太子的聲望過高,令皇上忌憚了呗。且,咱們常家軍也風頭太盛,赴西邊那一半兵力由您表弟小常将軍帶領就能打退芪族人,到了咱們北邊,殿下您甚至還沒用一半兵力呢,就輕松擊退了兇悍的颏利國敵兵,因此這常家軍全掌在您手中,皇上他每夜豈能安睡?”
季維不禁心中歎了口氣,不說皇上,就說這北境的所有将領,又有誰能想得到,僅僅四年,當年都不及弱冠的太子殿下,就能将老常将軍過世後,幾乎已經漸漸衰敗了的常家軍,又給生生帶成了一支鐵軍。
老常将軍,早年乃國之肱骨,是已故四朝元老,常老丞相之子,也是先皇後之父,更是太子殿下的外祖,一手帶出了戰無不勝的常家軍,駐守北境幾十載,叫颏利國大軍不能踏入半步,真可謂興元國北境的門神一般。
隻可惜他當年因長女常皇後之死悲憤交加,又不能以下犯上去指責皇上,便一口氣憋悶于胸,還不到六旬就得了一場急病而亡。
而後,他唯一的兒子小常将軍,年紀尚小,經驗不足,資曆又不夠,便隻能由常家軍當時副将,暫代了大将軍一職。
可惜,這位大将軍并無老常将軍當年之勇,後面幾年就總叫颏利國能襲擾得手,也令北境邊民的日子開始過得戰戰兢兢。
好在後來太子殿下來了,常家軍總算得以恢複雄風,北境邊民也又有了安生日子。
可現在,唉……這皇家的父子,怎麼就那麼難以父子同心呢?
“唉……”莊穆也歎出一口氣,但随即他又坦然看向季維,“季叔,其實您也心中明白,這隻不過早晚的事,孤,不可能一直就這般待在北境。好在父皇給了孤四年的時光,叫常家軍得以重整,表弟常楓,能得以成長到可獨當一面。如此孤就算回京,也可放心了。”
季維微微點頭。
是啊,太子太子,又怎麼可能一直待在北境?
隻不過,殿下是位不受皇上待見的太子……
他側過臉朝上位之人看去。
唉……殿下這一回京,恐難免要九死一生啊!
“殿下,老夫随您一同回去吧。”
莊穆卻搖了搖頭:“不!孤走後,常楓初掌常家軍,沒您在一旁相扶,他恐要難上一陣,再叫颏利國觑着機會再次來犯,那于國于民将都為不利。所以,您留下,孤才放心。”
季維眉頭一皺:“可殿下,您呢……”回去便是危機四伏。
莊穆一擺手:“孤意已決!放心吧,季叔,孤定會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