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花轎更早到合歡宗得是道生花和歐陽燕歌。
兩人同時找上合歡宗,各有來意。荇菜也是第一次發現兩人竟是熟人。
道生花摸鼻子,面色是肉眼可見的複雜:“當初你把我丢在山澤水邊,還是皎月尊者的他把我送回孚龍道場,我才能活下去。”
荇菜觑他:“那你現在來做什麼?”
歐陽燕歌替他回答:“孚龍八部的人到處在抓修士。無一例外,全是道祖分身,隻為供養魔主澤萃。若我們……”
荇菜逼近歐陽燕歌,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本尊還不知道你究竟是誰?”
歐陽燕歌咽口吐沫,眼神瞟向一旁的道生花:她一直都這樣吓人嗎?
道生花撇臉,不與之對視。
歐陽燕歌:“我姓歐陽,父皇賜名燕歌,希望拘纓盛世有春,百姓歌舞升平。”
面對狐疑、魅惑的眼瞳,他的喉口哽了下,“我來彌補錯誤。師尊……不,皎月将神識注入我識海,讓我為天龍道辦事,實則探聽浮空島動向。上浮島除修士可以直飛抵達外,浮島外還有傳送陣相連,這是我告知三生道。
我無法控制自己,做下一應錯事。
道祖天尊剝離皎月神識後救下我,而後散神歸天。我于他有愧。
此外,拘纓被山澤的鐵騎征伐,百姓罹難、苦不堪言。
天淨宗主月淨塵怕皎月之事重演,逐我出門,又派幾個門人護衛拘纓皇都。皇都一戰,天淨宗和皇族慘敗……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我犯下的錯誤。”
荇菜想起潛伏在拘纓的北冥,心中一時無言以對。
“你找本尊有什麼用?”
道生花看歐陽燕歌直白吐露,插話道:“她狡猾如狐,你不如同她談交易。若是真心,換來得可能是屍骨無存。”
荇菜輕嗤,幽幽兩字:“跪下。”
道生花面色大變,啪叽一下跪在當堂。咬牙切齒地看向荇菜,以及她身後長恨、金猴姐等人,氣得想直接起身。
荇菜眯眸,再想讓他趴下,歐陽燕歌已經擋在兩人中間。
歐陽燕歌:“妖尊,如此時局,我無意與任何人談交易,隻想告訴你近期的觀星結果:天命之子已死,天道氣運已經偏向你。你……”
他發現荇菜一點都沒有驚訝或者驚喜的神色,不解道,“你……已經知道了?”
荇菜收回打量道生花的目光,直視歐陽燕歌:“朱琴天已死,就沒有天命之子。至于天運是否降臨我這邊,你們一個個都跑來我這,難道不是答案嗎?”
“好敏銳!”歐陽燕歌眨眼,聽到道生花一聲冷嗤,又道,“既是天命之人,就該……”
“背負天命責任?”荇菜冷嘲,繞過歐陽燕歌,蹲在道生花面前,“你是來告訴本尊什麼呢?若是沒有本尊滿意的答案,别走出這扇門。”
道生花看着眼前的麗容,想也不想就伸頭親去。
荇菜還真沒想到道生花的腦袋裡全是顔色,撫摸如被狗啄過的唇,起身就給他一腳。
道生花倒下後也能動了,搖晃着起身,運轉周身靈力,又是一陰晴不定的嘴欠公子。
“我是來通知你,半個月後是黃道吉日,三生道澤萃魔主駕臨合歡宗,迎娶蓮花峰峰主合歡妖尊。告辭!”
“不是……”歐陽燕歌趕緊去攔他,卻見他直接遁空離去,回頭朝荇菜道,“不是這樣。魔主澤萃收集無數分身,生花道友也是其中之一,被逼出來見你。他不能回去,一回去就沒命了。
你……對,小仙女,你最是人美心善,道生花他已經……”
荇菜背對他,朝一側的賴管事點頭,回去後殿。
賴管事擋在歐陽燕歌面前,躬身送客。
後殿有一處小蓮池,養着錦鯉和兩支普通的箭荷,花家村最常見的品種。
金猴姐走來道:“小荇,你說得等人迎娶就是在等三生道的尊主?”
長恨蹙眉道:“澤萃現在自稱海外魔主。他在收集分身,定是想要到達黃椒的修為水平。”
荇菜撫摸箭荷頂端,輕柔地笑道:“長恨,你不能留在這。”
長恨踏近道:“我不會讓他得逞。”
荇菜歪頭看他,輕嗤了聲:“當今世上能阻止澤萃隻有那兩人。”
金猴姐這才明白荇菜讓自己去找密勒尊者的目的:“小荇,我現在就去高歐,你等我回來。”
荇菜催促她半天都不動身,這會倒火急火燎地跑去。崔天行真沒說錯:女猴王沒個定性。
她又看向長恨:“現在阻止不了他。我們那有一句話,打不過就加入。你願意蟄伏在蜃珠洞境嗎?”
長恨聽過她的用意,默默地點頭:“好。”
荇菜解決些雜事,再此取出精魄,釋放裂魂破境陣和長月的神識,嘗試讀懂大陣。
數日過去,她和長恨依舊沒有所得。
賴管事在前殿禀道:“峰主,歐陽先生又來了。他說,他一定可以幫得上峰主的忙。”
荇菜撩眸看眼荷池,再及金光熠熠的陣法,沒有回應此話。
長恨突然道:“他曾是皎月的寄主,又是弟子,或許對陣法有新的見解。不如,你讓他進來幫忙參詳?”
荇菜思量片刻,想起禾詩逸說起過十方山寺上空四尊和黃椒一戰的場面,不由颔首,讓賴管事将人請進殿。
歐陽燕歌入後殿,來不及行禮就被金光閃爍的複雜陣法吸引。
他看向荇菜分離出來的四象陣圖和五行陣柱,搖頭道:“不是這樣。”
“那該如何?”荇菜懷疑地看向他。
“陣法之道與修士的法道息息相關。”歐陽燕歌取筆勾畫,點劃之間繪出一張新的陣圖,“這是皎月的誅仙卦陣。以星辰配合六十四卦衍生而成,再以當時十方山寺的地形和佛籠為陣心、金沙尊者的誅神劍為殺器成陣。”
長恨環顧他點繪的大陣:“确實精妙。傳聞皎月卦算通天,以星宿卦道布陣。此陣确實合他道意。但是,若以此陣困黃椒,應該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