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有十分鐘的持續時間,也許足夠玩家跑到怪物視線外的地方。
在小路上走已經變得不太安全了。西瑞爾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确定那隻狼沒有跟上來後,側身拐進了森林裡。
等十分鐘過去後,鬥篷自動變回了卡牌,被玩家收回到了手鍊裡。
他能感覺到他正在走的是下山的路。山下的樹沒有山上那麼密集,地上多了許多石頭,附近也有砍伐的痕迹。看起來就快要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了。
“……原來在這……”
有人在自言自語。
西瑞爾聽到了,就在他回頭去看的下一秒,一枚箭矢來勢洶洶的擦過玩家的臉側,兇猛的插進一旁的泥土裡。
一個作獵人打扮的人蹲在樹杈上,手裡的獵弓拉滿成一個漂亮的圓弧。他的手在抖,弓也在抖。
獵人臉上的表情有幾絲緊張,但更多的是某種抑制不住的快意。他難以克制的喘着氣,“去死吧!魔女的孩子——”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西瑞爾還沒反應過來,在下一箭射出之前,獵人的背後忽然冒出一道黑色的、某種大型動物的影子。
——是那隻黑狼!
它不知道什麼時候找到了這裡。
也有可能,這隻聰明的、甚至也許有着類人的智慧的野獸從始至終都沒有被甩開過。
黑狼跳到了樹杈上。它的體型是如此龐大,但就算是這樣吓人的體格也完全沒有影響到它的敏捷性。黑狼咬住了獵人的脖子,将後者撲了下來,狼爪重重的按在人類的胸口。
“噢,老天,不!你這惡魔……”
獵人掙紮了一番,但根本無法掀開壓在他身上的這隻怪物。
黑狼的喉嚨裡發出憤怒的低吼,它咬斷了爪下這名不知死活的闖入者的咽喉!
西瑞爾移開了目光。
瘆人的咀嚼聲在前方清晰的響起。咯吱、咯吱。連腳下黃綠的草地都被浸成了令人反胃的暗紅色。
他找了找。可以隐身的紅鬥篷目前還是不可使用狀态。剩下的幾張牌裡……預言之書,号角,高禮帽……能用的居然隻有‘兔子的長袍’。
隻是,同為最低等級的J牌,長袍隻能抵擋一次攻擊。并且它并不具備攻擊的能力。
西瑞爾還是把它拿出來了。
他慢慢的往後退,但倒黴的是,黑狼進食的速度非常快。那名倒黴的獵人對于這隻怪物而言,幾乎隻能算是一頓小甜點。
它很快打掃幹淨了它野性的餐桌,邁着惬意的步子朝玩家這邊走來。
西瑞爾幹脆就站着不動了。
随它怎麼樣吧。
他無所謂的想,遊戲失敗了又能怎麼辦呢?又不是他想玩的。
它會像吃掉剛才那個人一樣,吃掉他嗎?
但意料之外的是,黑狼并沒有攻擊他。
這隻剛飽餐過一頓的怪物僅僅圍着西瑞爾轉了一圈兒,低下腦袋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然後出其不意的将玩家拱倒了。
在西瑞爾充斥着淡淡死感的眼神裡,黑狼在他臉上舔了幾下,喉嚨裡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它好像對他……沒有惡意。
西瑞爾躺在地上思考了幾秒鐘的人生,默默推開它,站了起來。黑狼并沒有什麼不滿的意思,拱了拱人類的腰,尾巴有些得意的晃了晃。
簡直就像一隻見到了主人的狗。
怎麼回事?
黑狼咬着西瑞爾的衣擺,把他往某個方向拽。西瑞爾被拽得踉跄一步,很快領會到了它的意思,跟着它往山下走。
他慢吞吞的把從剛進遊戲到現在的所有事重新順了一遍。
再加上獵人脫口而出的那句‘魔女的孩子’。
也許他一開始就理解錯了。
這隻看起來簡直像是森林怪談的黑狼,也許和他是同一個陣營?
西瑞爾摸了摸狼腦袋。黑狼嗷嗷叫了幾聲,加速沖到前面,一個拐彎就消失在了樹林後。
西瑞爾也走過去。
他看見了一間木屋。
黑狼已經頂開了木屋的門,搖着尾巴鑽了進去。屋子裡是一位慈祥矮小的老奶奶,看到西瑞爾進來,笑呵呵的:“西瑞爾來了呀。快進來。”
“哎呀,外婆好久沒見到你了,我的寶貝小外孫……我讓布萊克出去接你。你們這兩個小家夥,怎麼來的這麼慢?”
外婆把手裡的托盤放到桌上。托盤裡是一些牛奶和甜點。
黑狼在外婆腳邊轉了幾圈。外婆看了它一眼,嫌棄的說:“布萊克,你又吃了什麼髒東西?快出去洗洗,可别髒了我的屋子。”
黑狼委屈的嗚咽幾聲,看了西瑞爾幾眼,聽話的又鑽出去了。
“它說你在跟它玩兒捉迷藏呢。”外婆搖搖頭,“真是的,貪玩也要找個好時候……噢,西瑞爾,籃子裡的面包呢?”
她掀開了籃子上的白布。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
西瑞爾早就被外婆拉着坐到了椅子上。他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本來就是個空籃子。從一開始他就沒見過什麼面包。
外婆拍了西瑞爾的腦袋一下,帶着點埋怨,但語氣裡更多還是身為外婆對調皮小輩的包容:“你這個粗心的孩子。是不是忘在家裡啦?沒關系的嘛,面包上有保鮮魔法,下次再吃是一樣的。”
但面包顯然是他們今天的晚餐。老奶奶想了想,說她得出去買點别的食物,并提出希望西瑞爾幫她一個忙。
她遞給玩家一個籃子。
籃子裡裝着幾個奇怪的、一半慘白另一半卻熟紅的蘋果。
“把這個送到對面的山上去吧。”對方說,“山腳有個帶着皇冠的女人,這是她要的東西。去吧!我的小外孫,幫外婆一個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