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洞内部好像有一個奇妙的空間——反正自從西瑞爾跳進來後,他就一直在往下掉。
黑袍子被往上吹的風刮得呼呼響,不時把他的臉糊住。西瑞爾掙紮着把袍子拿開,風吹得他的眼睛也有點難受。
他用袍子裹住自己,閉着眼睛等了一會兒,發現一直沒有落到地,又把眼睛睜開,看了眼下方。
還是黑漆漆深不見底的樣子。
樹洞裡倒是有一點光。不對,這不是樹洞,而是一圈圍起來的高高的書架,滿滿當當的擺着看不見底的書本們。
一架鋼琴以極快的速度飛上來,險而又險的擦過了他。西瑞爾摸了摸被這股對流風吹得淩亂的頭發,默默避開樹洞裡從下往上抛來的一衆危險物品。
一分鐘。
五分鐘。
半小時。
……他還沒落到地上。
西瑞爾接住一本飄到他面前的書,翻開看,發現是一本詩集。他松開它,被一隻布玩偶撞了一下。那本沒有注明作者的詩集就呼嘯着繼續朝上方沖去。
感覺要掉到地心去了。
正這麼想着,漫長的自由落體運動終于結束了——西瑞爾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他在堅硬冰涼的水泥地裡仰面躺了一會兒,緩緩坐起來。
……屁股好疼……
明明感覺尾椎骨都要被砸裂開了,但坐着緩了緩,又莫名其妙的感覺不到痛意了。西瑞爾想起什麼,視線飄到袍子上,這件跟着玩家鑽過草滾過地,灰撲撲髒兮兮的黑袍子,上面浮現出的文字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變化:
【紅心J】兔子的長袍。
效果:遮住身體。
道具介紹:它已經沒什麼用了。你需要無用的東西嗎?
嗯,一如既往的奇怪的介紹語。
……原來袍子的作用是這樣?
…………為什麼不加上一點,提示什麼的?要是他嫌重沒帶上,豈不是會直接摔死嗎……??
而且,從高處落下,也算一次普通攻擊?
西瑞爾看着破了很多個小洞、連顔色都變得沒那麼濃重了的袍子,思考了幾秒,還是把它收拾了起來。
出于謹慎考慮,還是帶上吧。說不準之後還有用。
樹洞底部是一個封閉的房間,沒有門。正中央放着一瓶藍色的液體,和一塊蛋糕。分别在旁邊用紙條做着标注:藥水喝下去會變小,而蛋糕吃下去會變大。角落裡還有一個巨大的看起來十分柔軟的沙發。
他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突然想到,愛麗絲好像也跟着跳下來了,他聽到聲音了。但是後者沒有和他一樣的道具,要是摔下來摔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他的目光看向那個蘑菇型的被豎着放起來的沙發。
但那個玩意兒太大了。
西瑞爾爬到桌子上。
那塊蛋糕旁邊有一張字條,寫着:吃了我。
樣子看起來也黏黏糊糊的。
他掰了一小塊蛋糕,吃掉後很快開始頭暈,視野也變得模糊起來。沒過多久,等頭腦再次清醒,周圍的一切已經完全變了——
他果真變得像巨人一樣。樹洞裡變得無比狹窄,西瑞爾很輕松的就能把‘變小’了的沙發拿了過來,抻平。又把桌子挪到一邊,把沙發放到正中央。掉下來會摔到的位置。
這樣也許就沒問題了。
西瑞爾用兩根手指小心的捏起藥水瓶,這東西現在看上去就和一根手指差不多大。
喝了一點點後,身體又開始迅速的變小。藥水瓶逐漸變得大到抱不住了,幸好他提前把它放回到桌子上了,不然肯定會撒出來。
藥水好像喝多了。變得比原來還小了。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無比巨大,包括那張原本就需要費力爬上去的桌子,現在更是和一座小山一樣。
但是變小了之後,玩家注意到了一扇很小很小的、被隐藏起來的門。而且是他現在的個子正好能穿過去的。
口袋裡的懷表突然震動了一下,緊接着發出刺耳的‘滴滴’聲。西瑞爾把活像變成了跳蚤的懷表拿出來,那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九點二十分。
距離茶話會開始,還有十分鐘。
原來這不僅僅是一個懷表,還是一個鬧鐘。
在等愛麗絲和出發前往茶話會兩個選項中思考了一會兒,西瑞爾還在思考怎麼選比較好,懷表的尖叫聲越來越尖銳,并且好像一隻急躁的青蛙,在口袋裡拉着玩家往門那邊走。
他手一松,懷表往門外一飛,緊接着在空中停住,氣急敗壞的飛回到玩家的口袋裡,并試圖把他也拽過去。
西瑞爾被拽得一個踉跄,不得不跟着走出門。陳舊的木門吱呀一聲在他身後關上,好像聽到了落鎖的聲音。
這隻吵得要命的懷表終于不叫了。
外面是一片樹林。長着翅膀的玩具馬從巨大的葉片上飛下來,和龍一樣的小怪物緊随其後,圍着終于回來了的兔子轉了幾個圈:“西瑞爾,西瑞爾。你幹什麼去了?”
“好哇,你去那邊的世界了?”
“快走,快走,我剛剛看到紅士兵往這邊來了。讨厭的家夥們。”
玩具馬頂了兔子一下,“快走吧,西瑞爾。”
西瑞爾被推得往前走兩步:“去哪裡?”
“往前走,往前走。”玩具馬推着他,“你快走。”它指了個方向。
西瑞爾就往那個方向走。他回頭看了一眼,隐約聽到樹洞裡傳來‘砰’的一聲。
然後又在玩具馬的催促下離開了這裡。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感覺是一眨眼間的事兒。總之,他從有着各種各樣巨大的植物的樹林走到植被稀少的荒地上。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山丘,中間有一顆枯死的歪脖子樹。
樹上一左一右挂着兩塊牌子。被削成箭頭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