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鴻筝笑了:“哪會有那麼多的想法,有些點子不怕舊,用過了也可以再用。食玩本呢?那些送來的糕點用得上嗎?用不上的話,還是作為飯後餐點免費送吧。那個糕點鋪生意有了起色,可能就不會免費往這送了。如果真是那樣,我也不打算與她合作,畢竟是一筆支出。你幫我留意着大家對糕點的接受度。”
說話間,阮弦走了進來。顧鴻筝忙打了招呼:“阮弦,我們去二樓吧。”
上了樓梯,轉過彎兒來,顧鴻筝隻露了一個頭頂,蘇柰似是有心靈感應,打斷爸爸催促自己的話,嚷道:“我感受到了顧老師。”
孔逅埋怨她吃得慢,又埋怨她亂說話。
“真的,爸爸,是顧老師。我的感覺不會有錯。”
顧鴻筝的臉剛剛一露,蘇柰大聲喊道:“顧老師,顧老師。”
孔逅循聲望去,愣了一下;顧鴻筝也是微微一怔,向着阮弦輕聲嘀咕:“你先等一等我,我和朋友聊幾句。”她走過去,問蘇柰:“好吃嗎?”
蘇柰目不轉睛地看着爸爸:“爸爸,我說的沒錯吧?我的感覺很準的。”
顧鴻筝笑問:“蘇柰的感覺?怎麼了?是關于顧老師的嗎?”她說這話的時候,又故意看了看孔逅。瞧他的神情,好像很為難似的。顧鴻筝又想逗弄他一番了,但是一瞥眼看到了不遠處坐着的阮弦,心想還是趕緊寒暄完畢去談正事。
蘇柰對顧鴻筝說:“我跟爸爸說,我有一種能見到顧老師的感覺。”她将那張宣傳單拿出來,遞到顧鴻筝的手裡,“就是這張紙,我才又見到了顧老師。這次一定好好記住面館的名字,還有這條路該怎麼走。”
顧鴻筝将宣傳單拿在手裡翻看着,内心百感交集,這是面館剛開張時候的宣傳彩頁,是艱難時期的印迹。
“顧老師,你也是來吃飯的嗎?”
顧鴻筝将目光從宣傳彩頁上挪移開,用寵溺的眼神看着蘇柰,道:“對啊,到面館裡來就是要吃飯的嘛。你快吃完了?”
蘇柰點點頭,又對爸爸說:“爸爸,我說的沒錯吧,肯定會見到顧老師,所以就不用去找方想阿姨了。”
孔逅的臉紅了,顧鴻筝的心也跟着顫抖了一下。她将宣傳彩頁放到桌子上,蘇柰趕緊收起來:“我要把它保存好。”顧鴻筝笑道:“蘇柰,顧老師告訴你一個成語,按圖索骥。你要是不懂啊,可以問爸爸,爸爸什麼都明白。”
“我也是這麼感覺到的,爸爸什麼都明白。”
父女倆離開面館後,究竟有沒有去找方想,顧鴻筝不得而知。她今天要與阮弦談一談關于早餐店的事。果不出所料,阮弦一口回絕:“我不行!你分派給我工作,我能去執行,但是要我做管事的人,我不行。”
顧鴻筝笑道:“阮弦,這是我們這一年裡第幾次面對面坐下來了?那些客套話就不說了,我隻想說一說新的工作規劃。我要單開早餐店,你是我首要想到的人,人手方面你自己去調配和招聘。舊人不想要了,也由你說得算。阮弦,我隻想與你好好合作,一起掙錢,而不是有什麼事憋在心裡破壞你我之間的情誼。你先回去想想,不急。”她将雙手握住了阮弦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确能感受到阮弦下意識地躲避。顧鴻筝不露聲色,又攥了攥,輕言道,“再想想,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
孔逅的車子一拐彎,順勢走向了去往方想家的路。蘇柰喊了聲“爸爸”,再沒說話。孔逅還是走神的,他被困在情感之中。他有自己的想法,隻是羞于啟口,這完全礙于蘇柰。
如果隻論自己的情感,肯定是屬意于方想,但是如果考慮到蘇柰,那麼選擇顧清英會更好一些。無論如何選擇,掙紮的人都是他,似乎也隻有他自己不高興,但從來沒有怪責蘇柰的存在。
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感糾葛,方想也不是沒有感覺,但她忍住不說。一是對自己尚有自信,二是對孔逅抱有信心。她不擔心孔逅棄自己而去,即使他有一刻地猶豫也是正常的,像他們婚姻不順的人,到了另一段感情,總要三思後行。
方想對蘇柰是一貫的态度,現在也采取了拙劣的讨好攻勢。她知道孔逅傾心于自己的程度不及蘇柰對自己的态度。方想一直不肯叫蘇柰的名字,也是帶着賭氣的意味,她可不敢責問孔逅為什麼不給女兒換個名字。“蘇柰”兩個字,方想可真的是叫不出口,這是随了那位可憐的前妻而姓。有時想想,心裡還真是不舒服。
方想阿姨對自己的好,蘇柰還是領情的,多半是她的天性使然,或者說她還小,并不能掌控大人的情感走向。她時常對爸爸說自己非常非常想顧老師,說完了又咧嘴一笑:“我是胡亂說的。”孔逅看到了女兒眼角的淚,不說什麼,隻是露了慘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