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像在進行秘密工作一樣，壓着嗓子說話，屬實難受。佟沁不明白顧清英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但又不便問。可佟沁媽媽不知道兩人在門口嘁嘁喳喳什麼，朗聲問道：“清英在門口幹什麼呀？進來說話吧！”

顧媽媽和顧鴻筝聽到了，面面相觑。如果這時候索娜能夠出來打圓場就好了，可是她在戴着耳機追劇，正沉浸在劇集中無法自拔。房間裡隻有她的笑聲回蕩，全然不顧這世界裡的聲音。

顧清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自家房門，忙做了請的手勢讓佟沁回家，并小聲道：“回去吧回去吧，咱電話裡說。拜拜。”

顧清英呼出一口氣，快速而輕聲地下了樓，直奔出租屋。她知道佟沁媽媽的一聲問候，一定被家裡的媽媽和妹妹聽到了。不管！隻要她們沒出來、隻要她們不問起，顧清英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佟沁很快将兼職條件和事項發到顧清英的手機上，顧清英一看，不難，背下來專業的用詞，再向前來問詢的客戶介紹出來就行。距離展會一個多星期，完全來得及。

腦子不用就會生鏽，顧清英感覺腦子裡記不住東西。她在公園裡背着專業術語，也算是有事做。有時候背得累了，兩眼就發直發愣，大腦也是一片空白，整個人像是成了一尊塑像，整個呆呆地，像是一個技藝不成熟的雕刻師的作品，不夠吸引人。

如果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或者是興趣是一個人一輩子的事業，但是當這興趣成為了自己謀生的工具，就不見得是一件樂事了。在公司裡，能夠勝任本職工作就可以了，千萬不要讓領導知道你還有額外的技能，他們吝于稱贊你的溢美之詞，也不會給你升職加薪的機會，隻會佛口蛇心的壓榨你。

佟沁的女上司看中了佟沁做手工的技能，要她在五天内做出五十個首飾來。發簪、耳環、胸針、手串、戒指，每樣十個。佟沁趁着午休的時候做起來，卻遭到女上司的呵斥。“公司裡不能做私事，這是你下班之後的事，不要占用公司的資源。”

佟沁回了家，飯也顧不得吃，連夜趕工。這是慢工出細活的事，急不得。媽媽看了很是心疼，坐在一邊幫着做。佟沁看了，直接流了淚。“你不要做了，真是給我添亂。不好看不好看，太粗糙了。”媽媽無辜的看着女兒：“那要怎麼做嘛？”佟沁一邊做一邊哭：“我怎麼知道嘛！”

顧鴻筝看着眼睛紅腫的佟沁，關切地問她發生了什麼事。趕着去上班的佟沁搖搖頭，奔下樓去。佟沁媽媽開了門走出來，無奈地說：“都說藝多不壓身，佟沁可是被她自己的‘藝多’快給壓死了。”她将事情簡單地一說，顧鴻筝就明白了，随着佟沁媽媽下了樓去，卻早已沒了佟沁的影。

顧鴻筝晚上特地敲開了佟沁家的門，笑着說：“不好意思，我不請自來了。上次你說的那個兼職，我因為私事而做不了，總覺得不太好意思的。欠人情不如立即還，你看你能不能将你手裡的事情分給我一點？”

佟沁媽媽早已将事情告訴了佟沁，也是敲門聲響起時，逼迫着女兒去開門。

佟沁低着頭懦懦地叫了一聲“鴻筝姐”。顧鴻筝邁步進了家門，與佟沁媽媽交換了眼神，開口道：“佟沁，能給我看看你做手工的材料和成品嗎？你放心，我不是來偷師的，而是來幫助你，或者說是積累自己的人脈。”佟沁看了媽媽一眼，将顧鴻筝讓道自己房間去。

顧鴻筝看了那五樣飾品，想了想，說道：“聽你媽媽說，還有兩天的時間了？讓我猜想一下，胸針是你們領導想送年長女客戶的，發簪應該是送年輕女客戶的，耳環是要送給男客戶的——其實就是轉送給自己的另一半。至于手串和戒指嘛，該是給現場顧客的。”

佟沁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領導沒說。”

顧鴻筝以前當行政主管的時候，也做過這樣的安排，那時候身邊沒有手巧的人，常常費勁了思量去尋、去淘、去買。她憑着自己上班時的經驗猜想着，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你做好了什麼？還差着什麼？”

佟沁皺了眉：“做做這個做做那個，都差着好多，還有一點沒動的。”

顧鴻筝又問：“有設計圖紙嗎？”

佟沁搖搖頭：“沒有，都在腦子裡，随心做的。”

顧鴻筝點點頭：“我來幫你做手串和戒指，這是送現場顧客的，算贈品，領導的上心程度自然比不上專送客戶的。胸針和發簪，得由你自己做，領導肯定非常在意。至于耳環嘛，咱倆分工吧。”

佟沁看了看媽媽，又向顧鴻筝說：“這樣會耽誤你時間的。”

顧鴻筝笑道：“白天沒事的時候，我可以做啊，面館也不是一直都忙得。面館裡還有一個心靈手巧的姐姐，她也會幫着你趕工。”

阮弦喜歡這些事，也喜歡聊天。

“挺有意思的，你看我做得怎麼樣？”顧鴻筝看着阮弦手中的水滴形耳環，點頭道：“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