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慕贊輕笑了一下:“和您一樣,大過年的淨說些莫名其妙讨人嫌的話。”
沉默一片,但氣氛發生了變化。
聶慕贊掃視了一圈,接着說:“像過年這樣高興的日子,就應該和想見的人湊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鬧鬧,怎麼高興怎麼來。偏有人沒有眼力勁兒,非要往不合群的人堆兒裡鑽,真是掃興。”
顧媽媽看到那親戚的臉色有些難看,趕忙将桌上的糖撒出去。聶慕贊剝了糖入了口,笑道:“多吃點甜食,其實也有好處,至少嘴巴甜一點,說得話也會動聽一些。”
曲終人散的時候,索娜對聶慕贊說:“你腦子轉的真快,說得話也好,就是容易得罪人。”
聶慕贊笑道:“就算我三緘其口,該讨厭我的還是會讨厭我。對于一件事或一個人的喜惡,并不完全在于外表或是内裡。人隻要活着,總會招人誇,也會招人罵。很多時候,并不會因為我全盤接收就會落個好名聲。我今天隻是單純覺得那位長輩在美好的節日裡說些大煞風景的話,很不合時宜。我和她一樣,并無惡意。”
索娜看着聶慕贊的背影,連連拍手稱贊:“真是後生可畏啊,我好喜歡她不卑不亢的樣子。我像她那麼大的時候,别人一說話,我就噤了聲,哪敢說那樣的話。”
顧清英推着她離了家,大門一關,才說:“她那是沒經過社會的毒打,你等她十年之後再看。”
顧鴻筝走在兩人身後,說:“我真是沒想到她會說得那樣精彩。”
顧清英回過頭來,接道:“看她長大之後了,吃過虧就知道不露鋒芒的好處了。”
索娜笑道:“鴻筝姐姐有鋒芒,我是信的。咱倆?鋒芒長什麼樣兒,這輩子就别想知道了。”
聶慕贊在顧家住了兩晚,第一天去圖書館參加了讀書分享會,第二天去遊覽博物館。市博物館來了不少次,她認為人文方面的景點常來常新。
這次多了一位志願者進行講解。是男性,身材有些胖,是年齡增長的緣故,卻又無法從臉上看出近似的歲數,或許有五十多歲,也可能四十歲左右,他的腿腳麻利,聲音洪亮,猜不出真實年紀。跟着他的小孩子都叫他“嶽老師”。他或許是個知識淵博的人,繪聲繪色地講解每一件館藏,聶慕贊覺得大有收獲。
顧家人以為聶慕贊這天直接回家,沒料到聶慕贊要去火車站。“我故意買了慢車票,晚上在火車上打個盹兒。明天上午去省圖書館參加活動,下午去附近的師範大學逛一圈,晚上再回家。”
顧媽媽不無擔心地說:“你爸媽知道嗎?要不要讓姐姐陪你去?”
聶慕贊搖頭道:“經過爸媽的允許,我才敢這麼做,否則的話,我可沒那麼大膽。明天傍晚六點半的火車,我爸媽會去接我的。您放心吧!”
假期時間樂悠悠,一眨眼的工夫就過去了。顧清英已經撒了謊,原本七天的假期,被她說成了十天。小時候覺得十這個數字已經是很大很大的數了,現在看看也就那麼一回事。十和零在某些程度上,沒多大區别。
顧清英的心情又開始煩躁起來,呆在家裡時間久了,真就不想出去了。去上班還好,最起碼有個目的地,有個事兒在等着自己。現在呢?出門去幹嘛呢?都不知道自己的兩隻腳朝哪個方向走。顧鴻筝整日神采奕奕,巴不得正月快點過去,面館的裝修可以正式開始。再看索娜、盧聲和佟沁,人家是校園中人,還有一段快樂的日子留待他們去享受。
顧清英下了決心,要将自己失業的事告訴索娜,讓索娜排解一下心中的煩憂。但話未出口就被索娜拒絕了,她說自己有要事去做。顧清英的五官縮成一團,上下瞥着她,用嘲笑的口吻道:“要事?還拽上詞兒了呢!什麼芝麻綠豆大的事兒,值得你這麼隆重?”
索娜說:“其實你也可以去,就看你想不想了。”
“是好事嗎?我覺得如果有好事,你也不會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