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自己的計劃成功,顧清英套取妹妹今天的行程。顧鴻筝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我上午要回一趟公司,下午才能和葉笛去看店鋪。”顧清英喜不自勝:“是嗎?這不得一天呀。”“嗯,差不多吧,如果上午順利的話,我還能回來一趟呢。”“你回公司幹嘛?不是都辦好手續了嗎?”顧鴻筝笑言:“人情世故嘛,不是那麼容易就斷了的。”
對于老東家,顧鴻筝始終懷有感恩的心境來面對。雖然是個不起眼的私營公司,但顧鴻筝所得到的福利,不亞于那些大型上市公司。十二年,不是一個簡短的時間。人雖然離開了,但那碗茶餘溫尚在。
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經驗不多、資曆尚淺,找工作四處碰壁,唯有這間公司肯給她實習機會,并在畢業前簽訂了就業協議,畢業一年後,顧鴻筝成為了培養對象,從普通的文員一步步成為行政主管。如今這去留的問題,大概率不是因為公司的現狀,也不在于顧鴻筝的貪婪,而是關乎她的心境。她就是想離開這裡,即使沒有葉笛的想法,她也會尋着一個适當的機會離開這裡。
因為,有人進來了。
而這個人恰恰坐在她坐過的辦公桌前,那張椅子還是顧鴻筝親自挑選的。這個人,比她年輕得多,身份也穩固得多;這個人,沒有所謂的試用期,隻要本人不提出要離開,誰也奈何不了她。
這個人,姓雙名飛燕,老闆的女兒。小時候,顧鴻筝還給她輔導功課呢。現在,她已經能夠接替顧鴻筝的工作了,穩穩地坐在上面。
“顧姐姐,顧姐姐,你可來了。”聽這意思,好像是來了個救世主一般。雙飛燕的嘴生得巧,說出的音調就跟唱歌一樣。顧鴻筝一出現,首先來個甜膩的擁抱,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這是姐妹倆。
顧鴻筝回應的擁抱并不熱情,輕輕拍了拍雙飛燕的後背,便自顧推開了她。“怎麼了?給我看看有什麼疑難雜症?”
也不知道雙飛燕是不是感知到了顧鴻筝的感情,一種介于熱情與冷淡之間的感情。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夾,翻開來,撒着嬌:“一大堆問題呢,越做越亂。明明交接的時候,看着蠻簡單的呀,可一上了手,就不是那個事兒了,怎麼做怎麼錯。顧姐姐,你看我這羅列的問題,是不是眼花缭亂的?”雙飛燕說話習慣拖長音,這種調子對于一部分男性可是很受用的呢!
顧鴻筝接過文件夾,快速掃過第一張白紙黑字,又去看第二張,手指一撚,大概得有十幾張。她輕輕皺了眉,又眨巴眨巴了眼睛,不動聲色地調整五官表情,不使旁人看出她厭惡的表情。文件夾上羅列的問題是随手寫下的,應該是遇到問題就寫下來。雙飛燕的字體并不美觀,與她的長相不成正比,其中夾雜了淩亂的英文。半中半洋的書寫方式,透露着一種招人厭煩的炫耀感。
“是不是很麻煩呀?”雙飛燕拖着長音道,噘着嘴巴扮可愛。
顧鴻筝将文件夾合起來,笑道:“不麻煩,我們一個知識點一個知識點來,很快的。”
“我就知道嘛,還是顧姐姐厲害。顧姐姐一走,簡直就是我們公司的損失。”
顧鴻筝笑了笑,将雙飛燕的兩隻手從胳膊上挪開,從旁拖了張椅子坐下來,開始講解那些看似雜亂不堪的問題,其實沒那麼難,無非就是寫熟能生巧的工作,隻不過接任者怠惰了一點,所以上手慢一些。誰讓顧鴻筝在公司時顧及的事情多呢,再精明的人也得有一個緩沖期。
雙飛燕和小時候沒什麼太大的區别,她的大腦好像有一張無形的屏障,将一個又一個知識點擋在外面,無論如何也沖不進去。顧鴻筝耐着性子講下去,不厭其煩地說下去,幫着她做了漂亮的記錄。明明是冬季,可顧鴻筝滿頭大汗,像是度過了桑拿天。
這次輪到顧清英自在了。她眼瞅着顧鴻筝走出了小區,确定不會再回來,便一溜煙兒的回了出租屋。開門鎖門,一氣呵成,開心到飛起。終于可以不必在外遭冷風吹了,耶!
不知不覺已到了午餐時間,問題也處理得差不多了。顧鴻筝起身告辭,老闆的女助理已在辦公室門口等候多時,為的就是及時攔住了她:“留下吃飯吧,老闆已經訂好了自助餐,取好車在樓下等着了。”顧鴻筝擺手拒絕:“這太破費了。”雙飛燕兩手挎着顧鴻筝的胳膊:“去嘛去嘛,早就說好了,今天一定要請顧姐姐吃飯。自助餐好呀,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走吧!”
顧鴻筝和女助理不小心對了眼神,隻聽對方說:“不要推辭,就當是舊同事叙舊。也沒什麼人,就咱這幾個,老闆娘也在。”雙飛燕一聽,忙松了兩手:“我媽來了?那我先下去了,你倆快來。”
兩個人又啰嗦了十分鐘,是故意的。借着等電梯的工夫,寒暄一番。
“你走了之後,公司可是亂了一陣呢,好多事情沒有頭緒,有點群龍無首的意思。”
顧鴻筝淺笑道:“我看也無傷大雅,現在不是很好嗎?”
“你看到的是表象,如果真的好,就不必再請你來教一遍了。”
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
“雖然我的離職手續都辦好了,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我還是半個公司人。老闆重情意,算我這個月是在休年假,各項福利都有我的一份兒,所以我理應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