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橙怒道:“我呸!”
遊然頰邊都是淚,已經順着佛瑞斯特的指尖流到異體的手背,人血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和毛孔,他在發抖,聲線竟然還穩:“好。”
“但你要放了他們。”
“你覺得,你有和我談判的資本嗎?”佛瑞斯特站起身,看人像在看屍體。
遊然已經挪到雲朵身邊,把女孩擋在了身後,腦中一陣眩暈,他眼前黑過一片陰雲,朝佛瑞斯特道:“你沒有直接動手,尚且同我廢話,就說明我有談判的資本。”
“你最好快些,否則,拖到金墨回來,你活不了。”
佛瑞斯特又笑了。
他道:“不,這次,活不了的,是他。”
閃電透過窗玻璃劃過異體的側臉,背光時恍若鬼魅,遊然看見異體手中忽地攀升一支綠光流轉的枝丫:“我已經拿到異變源。”
“你體内剩下那塊于我手中這塊相較,不過爾爾。”
遊然皺眉,抱住已經醒了開始尖叫的雲朵:“你要什麼。”
小女孩兒的尖叫刺耳,像指甲刮擦玻璃,同窗外的雷鳴一起咆哮,異體“啧”了一聲,身下觸手膨脹,探向遊然懷中。
速度極快,觸手上那可怖的口器瞬間紮入雲朵的脊背,血頃刻蔓延開來,佛瑞斯特把小孩兒從遊然手中拽出來拎在空中,不肯松手的遊然被這一下慣性掼到牆上,力道過大,遊然背部清晰可聞的“咔嚓”一聲,摔到地上後,竟是再直不起身。
他躺在地上,睜着腥紅的眼,看見雲朵被異體的八條觸手笑着分食殆盡。
遊然泣不成聲,喉嚨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張橙的血快要流盡,她哽咽着,雙手在地上攀爬,渾身冰涼,一刀刺進身邊神志不清的雲之铖大腿:“雲……之铖,求你,帶小然走!!!”
遊然再不能說出一句話,鎮定幾乎消失不見,異體已經走到他的面前,而他隻能躺在牆角的血泊裡,連靈魂都劇痛。
佛瑞斯特蹲下身,掰正遊然的臉讓他看着自己,薄削的唇刻薄:“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你猜,吾主會讓我來傷害你嗎?”
遊然的眸子幾乎已經失神,他張了張嘴,唇角流出血來,仍舊是那句話:“你,想要什麼。”
佛瑞斯特幾乎有些佩服他了。
“很簡單。”
“折磨你,僅此而已。”
“從身,到心,我都要折磨你。”佛瑞斯特這話依舊說得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遊然渾身都痛,腦中混沌一片。
他幾乎不能思考,心下冰涼:“金墨……怎麼了?”
佛瑞斯特剛要扯開唇笑一聲,雨幕中忽然流星般砸來一顆綴着黑色尾巴的金色。
佛瑞斯特的笑意戛然而止。
轉瞬之間,雙翼破開防彈玻璃,渾身濕透的金墨替遊然遮住四散的玻璃渣,将渾身是傷的人類抱在懷中,鎏金旋轉的眸裡已經黑了一半——狂化。
遊然緊繃半晌的弦立刻斷掉,止不住的淚流的更兇,他脊椎斷裂,不知道是不是控制手臂的神經已經出了問題,隻能顫抖着去摸金墨被鎏金包裹的半張臉,帶着哭腔喚他:“金墨……”
“你……醒一醒……”
怪物半狂化後臉邊眼下都是灑墨一般流動的金色,遊然碰到的指尖瞬間被灼燒,紅成一片。
幸而神經不敏感了,也或許是腎上腺素已經接管了身體,遊然反而覺不出幾分痛楚來,依舊執着地拍着金墨的側臉:“金墨……”
“小怪物……”
金墨并不理會他,隻是下意識偏開頭不讓他再碰自己,自顧自尋了塊幹淨的地方把遊然放下,從金色羽翼下掏出了桉楠丢到遊然身邊。
他還餘下幾分神智,大概也隻剩下保護遊然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