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要——”
大放厥詞的熊鐵錘,肩膀上“啪—”的多了隻手,一時不察,本來發虛的崽整個跪了下去。
五體投地。
撅起的白色尾巴羞恥的卷了起來。
熊鐵錘:“……”
舒澤懶洋洋:“啊哦~”
摔倒了。
手的主人瞪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平穩的看向舒澤,手朝着左邊一指,“床——”
興緻缺缺的舒澤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蓬勃的生命力從他身體裡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那是最純粹的渴求,那是生命的指引,那是!一生的追!求!
“嗖——”
一陣光影掠過,牆頭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路邊的青草朝着同一個方向歪頭,組成的箭頭指明了那個恐怖人類的去向。
埋頭的鼠餅顫抖着捂住耳朵:“結、結束啦?”
不用被打了?
“結束了?哈……結束了?!”熊鐵錘緩緩從地上撐起來,後肢無力,撲騰兩下又跌落回去。
明明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但卻營造出大戰後硝煙彌漫的頹唐,撅着個圓屁股,憤然捶地,“怎麼可能結束!”
“今天的事情,沒完!”
他們人類對異獸族的欺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假惺惺的說什麼是來照顧他們的保育員。
這是照顧崽的樣子嗎?
不過是新的迫害方式罷了。
硬的打不過,還不能來軟的嗎?就算打不過又如何?想想那些被壓迫的同胞,他們都絕不能讓這個人類好過!
“就算他打得過灰蛋,後山還有那麼多同類,難不成還打不過一個人嗎?”
說起後山,熊鐵錘捏緊了拳頭,聲音都有些發抖。好像光是提起那個地方,就是一件讓崽很害怕的事情。
鼠餅嗫喏了兩下,默默抱住自己蓬松的大尾巴。一直慢半拍的皮皮也在此刻跟上了發展,淡淡的“嗯”了聲。
但這些事情,和已經進入甜美夢鄉的舒澤沒有一點關系。
年久失修的保育院,到處都破破爛爛的。睡覺的地方也不過是用四方薄牆并茅草頂搭起來的破闆房。
風一吹,整個屋子都在搖擺。
三塊兒不到一米的闆子,還有一塊兒稍大些的就拼出了四張床。
條件确實要比橋洞下面好上那麼點。
舒澤一點磕絆都不帶的上了大床。
掀開被子,圓周運動,蠶蛹已成。他發出滿足的謂歎,睡在這裡就不會被人打擾啦。
昏昏欲睡間,舒澤好像回到了山海境的洞穴,溫暖安靜。
那時,因為人族科技的不斷發展,原來隻有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們自己就能完成。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曾經的神話故事,成了真正的“故事”,人族念力減弱,神族靈力衰敗,逐漸隕落。殘存的幾位上古神明興意闌珊,入三十三重境外,再不問世俗。
欲壑難填,人族興盛,對資源的需求越來越大,越來越精密的儀器投入使用,好似要将這顆地球徹底翻個底朝天。
山海境的主人、掌管神獸一脈的宴川帝君當機立斷,撐起結界,徹底斷了山海境和人族的通道。
此中山水自成秘境,人族興衰無所聯也。
曾經舒澤還能吓倆人玩玩兒,撿點對方遺落的吃食,自打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人。
而他的哥哥宴川帝君也變得格外忙碌,曾經還會帶他去涴水抓冉遺魚,去山上摘丹木果,後來連見上一面都格外困難……
“小澤,最近不安全,你不要亂跑。”
溫潤雅緻的帝君着天青色衣袍,如墨般的長發隻用桃木松挽,寬大的袖擺輕揮。春水為墨,清風執筆,滿山桃花已至時節。
萬獸朝拜時,帝君伸出修白如玉的手,眉眼間含着笑,哄他,“來,哥哥抱。”
哥哥……
他一覺睡了那麼久,他哥都沒把他挖出來麼?他哥終于受不了他的懶,準備不管他了?
“你們三個!到底好有沒有一點良心!!!!”
驚雀鳥飛,屋頂的稻草根都被震落了兩根。
屋内,被擾了清淨的舒澤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不帶一點色彩,但濃重的沉默後掩藏着熊熊燃燒的怒火。
屋外,蘇爾用尾巴裹着屁股,身殘志堅的對着三個崽兒破口大罵,“我一個人在坑裡躺了那麼久,就沒人想過來撈撈我嗎!”
攏共也就冬瓜高的熊鐵錘,舉着比自己還高的大勺,站在闆凳上,踮起腳尖不斷攪拌鍋裡的食材。
熱氣騰浪,分辨不出食材的乳白色湯鍋飄散出勾人的香氣。
忙碌的鐵錘師傅頭也不回,“我才那麼一點點高,怎麼撈你呀。”
鼠餅小腿兒岔着,抱着顆松果使勁磕,掃掃尾巴幹自己的。皮皮端坐在小闆凳上,也不知道進度條走到哪兒了。
蘇爾垮起個大餅貓臉,舉起黑爪又扯到屁股上的傷口,狼狽不堪的捂回去,“那好歹要有個态度吧?”
熊鐵錘高貴冷豔,“那晚飯還吃嗎?”
蘇爾屈辱的閉上嘴:“……”
他拖着殘破的身軀,伸長脖子,“今晚上吃——”
風霜過境,眨眼之間舒澤出現,攥着蘇爾的尾巴根提到身前,黑發遮住沉郁的眼睛,惜字如金,“吵。”
頭暈目眩,屁股抽抽的蘇爾:“????”
靠啊,這煞神還在前院啊!
煮飯的,剝松子的,撒丫子就跑,聚集在皮皮兩側緊緊相擁。四隻手在臉上亂摸,穩定的皮皮,“啵——”的一聲,像金魚似的張開嘴。
舒澤渾身冒着黑氣,“咪咪,你不乖。”
暈頭轉向屁股抽抽的蘇爾:乖你大爺啊!可惡的人類!
這是把我當什麼了?我是那麼好欺負的獸嗎?!
蘇爾舉起前爪,舒澤目光下移。
黑爪放在臉邊,厭世臉擠出谄媚的笑,“喵~”
“……”
湯圓團:“哇……”
舒澤略微停頓,手一揚。
肥美的咪咪再次劃出完美的抛物線,“啊啊啊啊!!!!該死的人類啊啊啊!!!”
“咚————”
又是熟悉的坑底。
再次受到重創的咪咪,黑/絲都擦破了。肚皮朝天,氣若遊絲,“可惡的、人類,我、還會、回來的……”
舒·已黑化版·澤緩緩轉身,三小隻抖如篩糠,最膽小的鼠餅,淺灰色毛茸尾巴炸成大呲花。
舒澤和中間的金魚嘴對上眼。
淡定皮嘟着嘴,“挖飯,次麼?”
舒澤周身的戾氣默然消散,又恢複到低耗能模式,乖巧的往椅子上一坐,“那來一碗吧。”
熊鐵錘,鼠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