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落座,手機卻又進來一個電話,是謝琬琰給外婆請的保姆劉姐。
知道她工作忙,劉姐生怕打擾她,一般都是發信息,很少會直接打電話給她。
謝琬琰連忙站起來,出了包廂,接通了電話。
那頭,慌忙的聲音立刻響起來。
“不好啦琰琰,你快點來市一院,你姥姥她突然暈倒了!”
謝琬琰呼吸一滞,先前全身因激動而異常快速流動着的血液,在此刻徹底冷卻了下來。
緊接着,挂電話,回包廂拿手機和衣服,再沖出餐廳,所有的動作,都由身體的肌肉記憶在很短時間内完成。
她不敢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開車,連忙跑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半個小時之後,謝琬琰趕到了醫院。
劉姐是在醫院急診室的門口,給謝琬琰打的電話。
等到謝琬琰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交過費,幫姥姥辦好了入院手續。
“醫生給姥姥做了檢查,人已經醒了。”
劉姐到病房門接謝琬琰,讓她放安心。
房間裡有四個床位,好在現在還不算太晚,謝琬琰來,沒有太打擾到其他病人休息。
謝琬琰的姥姥許芳是一個頗為嚴肅的小老太太,坐在病床上,正帶着老花鏡,在看手機上公衆号的推送新聞。
“姥姥你沒事吧?……吓死我啦。”
謝琬琰跟着劉姐走進病房,直奔最右邊的那個床位過去,站在床邊上。
“呸呸呸,說什麼死不死的?”
許芳抻着胳膊,把手機移開,擡了擡眼皮子,
“我沒事,就是下午的時候,有點喘不上來氣。”
謝琬琰哪裡敢苟同,一定要求她這次住院,把身體能做的檢查都給做一遍。
謝琬琰跟劉姐溝通了一下陪護的問題,明天她早上來換班,讓劉姐先回家把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拿過來。
然後她會再找一個護工,她們兩個可以輪流交換,一起照顧許芳。
第二天,謝琬琰給許芳換到VIP病房裡。
做檢查的兩周裡,她縮短了每天工作的時間,下班後總是會去醫院陪許芳。
許芳和謝琬琰并不是那種相濡以沫的外婆跟外孫女,兩個人在一起,也都說不出什麼體己話,但她還是會陪着許芳,待到八點左右,再回家。
而許芳這次住院,也确實沒能很快就順利地出院。
所有的檢查報告出來後,許芳的主治醫生告訴謝琬琰,當年許芳的心髒搭橋手術,動得太晚,導緻身體受到不可逆的損傷,随着年齡越來越大,她如今的身體情況實在不太妙。
“你看這裡,”
醫生用筆指了指心髒造影的某處黑乎乎的東西,試圖向她解釋得更明白,
“雖然對于你外婆的這種情況有點冒險,但我還是建議,如果能找到業内權威的主任重新做手術的話,最好還是要重新動個手術。”
“那醫生,我外婆的手術難度系數高嗎,在本院的話,我可以去找哪個主任來做呢?”
“說實話,要是我來做的話,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醫生看謝琬琰一臉陳懇,像是認真想辦法的樣子,并沒有絲毫敷衍。
想了想,他撕了半張紙,在上面給她寫了好幾個能做這手術的醫生,還在後面簡單标了一下他們現在任職的醫院。
“我目前知道的,大概是這幾個醫生,能做你外婆的這個手術。不過,這些都是國内頂尖的醫生,我估計手術排期都到幾年之後了。所以,隻能事在人為了……”
他言盡于此,讓她先試着聯系下有可能認識的人,試試看,要是實在不行,就再考慮,究竟是保守治療,還是在本院動手術。
周日,謝琬琰休息,從家裡煲了排骨湯帶到醫院來。
天寒地凍,再加上這段時間需要費神的事情比較多,保溫壺拎在手上,她走在路上,很明顯的情緒低落着。
最近這幾天,隻要她一提到要重新動手術,許芳煩躁得不行。
真要說起來,要想找到願意動手術的主任醫生,也是一樁需要費心的事情,光是這幾天,她打過的電話就已經是長長一條清單了。
一樁樁事壓在心頭,将她的眉頭都壓得皺成了小山。
手機在兜裡響起來,謝琬琰将保溫壺換了個手,再從衣兜裡摸出了手機,屏幕上亮着的赫然是“林恒林主任”幾個字。
有些疲憊地歎了口氣,謝琬琰上劃接通,将手機湊在耳邊。
林恒打來,為的還是上次的事,她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的,壓根忘記要給林恒明确的答複了。
不過,與其說她是沒時間去想,倒不如說是逃避,或許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仍抱着那麼一絲僥幸,不到最後一刻,不想逼自己去做這個決定。
京州,醒春。
周三晚上,聞硯初難得主動攢局。醒春清了場,來的也不過就是他的幾個鐵哥們,湊兩桌麻将不成問題。
聞硯初椅子邊的小桌上放着一杯烈性威士忌,喝得幾乎見了底。
周禹眼見着對面的這位大爺心不在焉的樣子,主動叫停,拽着他從棋牌室出來,兩個人倚在走廊上面抽煙。
入了夜的京州更冷,周禹煙瘾不大,淺淺吸了兩口便摁滅,站在聞硯初旁邊跺着腳。
“說吧,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