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崔善善醒來,心中仍不好過,想再去尋找前日被蔺玉池丢掉的長命鎖,頗為狼狽地扒在草叢裡尋了半日,卻仍不知所蹤。
“怎麼會不見了呢?”
好不容易用招魂幡換來的東西,看也不看便扔了。
崔善善托腮發愁,憶起蔺玉池那般失望的語氣,更是如鲠在喉,無比難受。
“這回真哄不好了怎麼辦……”她扁扁嘴,身後忽然多了道腳步聲。
崔善善警覺回頭,發現少年正站在她跟前。
“你在尋何物?”
崔善善猛地站起身,将髒髒的雙手放在後背,垂眼盯着自己的裙角,心虛地說:“當然是尋被,被你丢掉的鎖。”
蔺玉池沉默。
“我做了好久的,兩日沒合眼,你既然不喜歡,那我便……我便……”
她方才扒拉得太久,一站起來混身草的土腥味。
蔺玉池嗅覺十分敏感,他皺皺眉:“你便要如何?”
崔善善有些不知所措,腦子一白,便開口道:“給别人。”
蔺玉池眉心一跳:“?”
他前幾日才将那塊長命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個遍,上面有多少個圖案,是什麼圖案,有什麼花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背面分明刻了他的名字,而她卻說要給别人?
她還要給誰?
蔺玉池心中憤懑起來,見她這般賭氣,他也忍不住賭氣地說:“你不用再找了,就那些破爛,白送都沒人要。”
崔善善震驚地擡眼望向他,似乎是震驚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狠話。
她一受挫,蔺玉池便看得心中暗爽,忍不住繼續刻薄道:“昨日我已經将它們燒了,一把真火下去,燒得一幹二淨,灰都沒留下,你莫要再想尋到,更莫妄想送給别人。”
聞言,小姑娘似是怨憤地盯着他,咬着下唇,敢怒不敢言。
許久,她才轉過頭去,一個人嘀嘀咕咕:“燒了便燒了,跟我說做什麼,誰想知道了……”
她不想跟蔺玉池置氣了,徑自走回居室裡。
才剛邁出左腳,蔺玉池便忍不住叫她了:“崔善善。”
他瞧着她藏在背後的手,情況似乎比前些日子看上去更壞了,心中又暗道崔善善一點也不懂照顧自己,一會兒被别人看見,肯定又要以為他欺負她了。
少女回過頭,問他:“怎麼了?”
“将這個拿去。”
他給她抛了一個翠綠色的瓷瓶,瓶身質感柔潤,崔善善一摸就知道是好東西。
她微怔,蔺玉池便理所當然地開口道:“做個手工都做成這樣,太有礙觀瞻,旁人還以為我苛待你。”
少年平靜述說一件事的嗓音很幹淨,像清風拂面。
崔善善聽得臉熱,又将目光轉移到他的臉上。
不得不說,蔺玉池長得真的很漂亮,玉白的膚色,一雙清潤潤的眸子漆黑若沉珠。那中衣外頭罩着的那件靛藍的交領比甲也很襯他,往那一站,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隻是眉眼有些太冷了,看得人心底生寒。
崔善善不太好意思瞧了,便垂下眼,攥着瓷瓶,很小聲地回了他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