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善善琢磨着他的語氣,心中越發不滿。
她已确定,此人就是個窩裡橫,性格惡劣,白日為了維護太祝門的面子,裝模做樣幫她說話,到了夜間,就變本加厲地恐吓她,戲弄她,通過她的反應取樂。
而且嘴巴毒成這樣,說不定哪日舔一圈嘴唇能把自己毒死。
崔善善瞧着少年水潤的嘴唇,忽然想起花樓裡的姐妹們都說她平日裡嘴甜會說話,說不定,說不定親一親還有救……。
反正都是要做那種事的。
她這般思索,待他來到自己身側時,便一把扯過他的衣襟,仰頭親了上去。
少年柔軟的烏發掃在她的面上,微涼的吐息一頓,崔善善便被他毫無留情地推開。
他正欲開口,崔善善又三下五除二地攬住他的腰,将面頰貼在上面,嘟囔着:“師兄,我乖乖做你的爐鼎,你可憐可憐我,不要汲取那麼多元陰好不好……”
她隻是想為自己再争取一點時間,哪怕是隻有幾日也好。
少年未答,反手将她按倒,俯身湊近。
崔善善睜大眼,瞧着少年的面龐在眼前放大,鼻尖鋪天蓋地是他衣襟上那股獨特凜冽的墨香,她默默紅了耳根。
“你覺得可能麼?”少年睨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一句話令崔善善的眼裡泛起潋滟的水霧,蔺玉池一頓,冰涼的手掌覆上她的眉眼。
頸後傳來微涼的癢意,尖牙嵌入細嫩的皮膚,崔善善看不見任何東西,緊張得吐息不穩,便伸手輕摟住蔺玉池的頸,心緒如同飄蕩在江水波濤之間,起伏不定,她索性閉上了眼。
可崔善善等了半日,少年都隻安安分分地抱着她,完全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意思。
就連衣裳也穿得好好的。
是……是這個流程嗎?
可這跟她先前在花樓裡見過的不一樣呀!
崔善善皺眉,心中十分疑惑,正欲問他,後頸便傳來一陣突兀的刺痛,崔善善打了個激靈,眼皮頓時似有千斤沉重,整個人變得昏昏欲睡,心緒也跟着膠着起來。
在昏過去前,她迷迷糊糊地瞧見,自己的身體又飄起一陣袅袅白霧。
昏黃燭光搖曳将息,蔺玉池才汲取了她身上一點元陰,崔善善便已經熟睡。
他細細端凝着眼前這張毫無防備的臉,又想起白日裡她那條可恨手帕,便磨着後槽牙,毫不客氣地往下摸索。
直到摸着摸着,他摸出了八條一模一樣的手帕!
“唔,癢,别摸我。”
蔺玉池險些被氣笑,這崔善善别的方面不好說,在趨炎附勢、溜須拍馬方面真稱得上是高瞻遠矚、未雨綢缪、有備無患。
他即刻起身,将手帕一條條抽出,甩出個字訣将其全數銷毀。而後又想着明日不能讓她發現未圓房的異樣,再度回到榻上,躺在她身側,伸手微攏住她的身子。
蔺玉池想,雖然他并不喜歡崔善善,雖然崔善善睡時有些吵,手也不老實,入夢時還喜愛攥着人的頭發,嘟嘟囔囔着喚着妹妹,喚着阿娘。
雖然不喜歡,但是……她身上實在很溫暖。
蔺玉池凝着少女鼻尖的一點小痣,半晌,眨了眨眼,輕輕将她摟緊了。
怦怦——
怦怦——
寂靜的黑夜之中,少年終于聽清了自己的心音。
如果他也可以被誰如此珍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