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谙是沒料到原主是那麼窩囊,她觀察幾日,隻見她像跟屁蟲似的圍着祝大谷轉,對方對她惡語相向,也當做沒聽見,不過也因為有她在,這兩天倒是沒有鲛人被殺。
但空桑島漁民這些日子對她怨念頗深,畢竟砸人飯碗猶如殺人父母。
隻是原主實在過于缺心眼,惡意和善意眼神分不清,還傻乎乎幫忙劈柴燒火,隻為宣傳‘鲛人良善,不要捕殺,祝家此舉是在作惡,萬不可同惡相濟’。
單純善良有良知的漁民早就被埋在後山戲院,留下來都是些殘酷無情之輩,或許有些剛開始是為活命,但過去這麼久他們心早就和殺魚刀一樣冷。
徐奉谙坐在村口老榆樹上瞟眼頭頂枝頭,這兩日除了她這貓也一直跟着,血都砸出來了,沒想到還活着。
怪不得都說貓有九命呢。
哎~她視線繼續放到下面,實在是被氣的不輕,連帶着看戲心情逐漸減弱,要是還不反抗,她就破除這幻境,實在是受不了自己這麼窩囊。
“怎麼可能!”
這想法一出樹下的年輕徐奉谙臉色煞白,不自覺驚呼出聲,她手掌有道白光,内有金色字體浮動。
用蒼勁有力的筆寫着“勿管。”
這是京城伏妖司的千裡傳信。
有關人妖法規皆是有伏妖司頒布,八派隻參與讨論。
年輕徐奉谙眼底情緒劇烈一顫,她把這幾日空桑島所發生之事,全部禀告伏妖司,本想為鲛人讨個公正,可是那邊卻讓她不要管。
這……這實在是難以接受。
傳音給師父,對,師父定會為鲛人讨個公道。
“喲,仙師大人又準備告狀啊。”
她剛要傳音祝大谷聲音傳入耳中,徐奉谙隻是瞟他一眼,繼續把空桑島前因後果交代完。
“傳音令,去。”
“沒用的,仙師這麼固執又是何必。”
祝大谷實在看不下去,第一次遇到這般固執的傻缺,跟那群不會享福的刁民一樣蠢,他不是沒升起過弄死她之心,奈何打不過,隻能認命,這人畫符差勁,術法倒是蠻不錯。
若是能拉攏到一起捕鲛人,必定事半功倍,符箓捕魚還是太慢,但這人就是個死心眼,怎麼說也不肯,講着講着還拔劍威脅。
她也不能對自己做什麼,看着那想殺又不能殺的眼神,這些日子的怨氣也消除大半。
沒苦硬吃,好好合作不好嗎?
這些日子賺不少錢,反正他不急,有的是人急,耗呗,看誰熬得過誰。
徐奉谙純黑的雙眸裡一點笑意也無,凜冽如同冬日寒風,她一字一句道,“官府那邊我也提了訴狀。”
“空桑島有人失蹤,與你脫不了幹系。”
祝大谷整理一下衣袍,得意扯了扯自己的小胡子,“你都說是失蹤,那與本老爺何幹。”
“事已至此不如和你說明白點,仙師術法是不錯,但畫符不怎麼好,這是你自己承認的,所以你為何覺得老爺是用你的符箓捉到鲛人的呢?”
“你當真覺得上頭對此事一無所知?好好想想吧,想通後還是快點走吧,别賴在這裡耽誤時間。”
話落惋惜歎一口氣,實在是沒見過這般為妖邪着想的修仙者,對妖族産生憐憫之心,不知道是蠢還是善,不管哪個總歸腦子不好使。
他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要是再聽不懂就是耳朵有問題,深深看一眼後拂袖而去。
這話不僅讓年輕徐奉谙震驚,徐奉谙也差點驚到下巴。
是啊,這麼大規模屠殺,這麼多奇珍異寶,上頭之人怎麼會不知道?
隻不過是有利所圖,故意當做不知曉罷了。
寶物有市無價才會珍貴,太多也就不值錢了。
她不信上面不知道,既然不是珍寶,那便是……
“鲛人肉?”
她想到一半樹下傳來驚呼,似乎是不敢信,身子都在發顫,印象裡徐奉谙從來沒露出過這樣表情,她向來都是鎮定的,如此失控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
當她再次擡眼看過去,徐奉谙已經跑遠,趕緊下樹跟上,她有預感歸桑島一事和原主成為殺妖大隊長有密切關聯。
*
幻境之外,老榆樹下。
裴子野搬着小馬紮坐到褚衡時身側,察覺到身側之人冷冽餘光,又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這故事他是越聽越害怕,還是不要離仙師太遠,免得小命不保,徐仙師還沒回來,看得出這妖怪很難對付加上村長講述更是起一身雞皮疙瘩。
但他依然忍不住叩問,“村長按你意思,後山不僅關着妖還有好多屍體?”
“那你們既然知道,為何要住在這兒?一不小心丢掉小命就不劃算了。”
這話他一直想問,這島百年來都沒人住,也是近些年才有人迹,依照村長的話島上妖邪早在五百年前就有。
浮丘郡百姓說裡浮丘郡百裡處有一個不知名小島,島上漁民頻頻失蹤,最近五年間浮丘郡共換三任郡守,每任郡守都有張貼告示求助能人異士,可最後了無音訊。
照理說這麼大的事兒,縣志肯定會有記錄,但這事在縣志裡卻隻字未提,村長口中的空桑島像是憑空出現似的,他不止一次派人探查,無一例外都說找不到百姓口中的小島,直到某日府上來了一位自稱是空桑島的瘸腿姑娘。
他說:“我是空桑島漁民,近日有漁民頻頻失蹤,望官府派出能人異士調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