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今日的落日是金燦燦的,餘晖濃烈,如同被油煎過的黃沙濺開海浪之上。
看來她想要的生活确實也就是如此,能聊得來,能守得住。
沈瀾一直派人盯着徐慕白。
徐慕白正式上門提親的消息第二天傳到了他耳裡,他坐在廳裡主椅上,仔細回想了下這個黃家大小姐是誰?
當時各家閨秀門都坐在他們對面。
确實有一對姐妹花,坐在首排當中的位置,因相貌姣好又頗為類似,且身側丫鬟還抱琴,沈瀾有所印象。
隻是徐慕白為何會突然求娶黃明曦,隻因見着了對方美貌?
“除此之外,他還有何動作?”沈瀾一條胳膊搭在太師椅扶手上。
“沒有了。”回報的人拱手。
沈瀾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徐慕白深藏不漏,救莊蝶這件事,暴露了他私底下的實力。不僅擅長謀略,還有不少死士。
為此不惜暴露自己,沈瀾就知道,莊蝶對徐慕白很重要。
沈瀾起身,負手走到後院,推開冬青之前所住的丫鬟房間。
一條黑狗,聽見動靜立刻仰頭吠叫。
另一側的冬青吓得連忙縮在角落。
隻見屋内放着兩個拼接在一起的木籠子,左側木籠子住着冬青,右側則是一條足足有半人高的大黑狗。人狗雖不相通,卻也算是比鄰而居。
冬青穿的還是那日參加早春宴的金縷玉衣,隻不過早已淩亂不堪,頭發散亂,籠角還放在吃了一半的剩飯,正蜷縮着睡覺。
一見沈瀾來,她臉瞬間一白,又警惕着那條往前兩步,向沈瀾進獻殷勤的黑狗,簡直螃蟹似的貼在木籠上,恨不得離他們都遠遠的,鑽到地裡去。
沈瀾站在門口黑壓壓的,也不理會那條黑狗湊到籠前想要他的撫摸,隻問冬青:“莊蝶在府内,徐慕白對她如何?”
冬青不明白他為何問,但過去這段時間的經驗告訴她,不能忤逆眼前這個人:“很、很好。”
“她在幫徐慕白治腿?”
“嗯……算是吧。她經常會幫公子揉腿,還會調藥。”
徐慕白費如此大力氣救莊蝶,要麼是想救她回去給自己繼續治腿,要麼是對她意思。
沈瀾憑借早春宴跟徐慕白的短暫接觸,依據自己的男人直覺,他認為是第二種。
“莊蝶在府内跟徐慕白是否有什麼?”
冬青立刻就想到了春藥那事,她後來知道五公子春藥解了,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十有八九是……可不能說,說了她的命就真沒了。
“沒、沒什麼。”
沈瀾似笑非笑:“你還想讓我把你跟大黑關一籠?”
冬青臉色土白,那狗趴在身邊那神情很吓人很吓人,且,要是關一起,沈瀾會不給它吃飯,于是那狗到後面的眼珠子就綠幽幽的,綠幽幽的,晚上也直勾勾盯着她,呼吸聲一下一下,好像随時都會撲過來,直到後來她被放出來,仆人扔了一個活兔子進狗屋,那狗立刻撲上去撕咬,鮮血淋漓,冬青親眼看到那狗是如何撕咬吞噬那兔子的,吓得渾身發顫,差點尿出來。
“就是,就是我覺得五公子對姜姜或許……有那麼點意思。”冬青選擇性地說。
沈瀾點了點頭。
他走出去,在門口停駐一陣,稍後,他擡手,勾了勾食指,站在不遠處的将領應聲而來。
“你挑些聘禮去黃家提親。”
平日裡沈瀾都是提事,第一次說是要提親,令他有些奇怪,可看了一眼也沒敢再看了。
沈瀾沒在意,就道:“具體的聘禮你跟管事随意商量。明日就去。”
既然徐慕白要提親,那他就打個岔,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原本徐慕白向黃明曦提親這件事還不算流傳。
沈瀾這個聖上眼前的大紅人,和京城貴族眼中的麻煩人,民間新晉的平叛少年将軍,突然也向黃明曦提親,瞬間讓這件事不僅在朝中百官,在平民百姓中也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黃夫人這下更是焦頭爛額。
一個徐慕白還沒善後,一個沈瀾又來了。
這次她是真的後悔讓兩個女兒在早春宴大出風頭了,誰想到碰到兩個這麼不知禮數的人,都是直接上門下聘。
讓她選哪個不選哪個?
不是得罪人嗎?
更何況,她兩個都不想選,這可怎麼辦?!
這麼大的事,金桔很快也通傳給了姜姜,姜姜也聽到了。
彼時,姜姜正在湖邊喂魚食。
挺好的。她還挺開心。
沈瀾的打岔,為她争取了思慮的時間。
總之,他們先打一架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