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點了點頭。
鄒三小姐便下去換衣服去了。
長公主又繼續抽簽筒,宮人喊道:“徐太傅家徐八小姐。”
徐靜媛起身:“謝過長公主。小女子從小師從清安山人,學了些畫。今日正好帶了,還請評鑒。”說罷,她旁側侍女從卷軸中拿出畫,宮人們伸手接過,先捧給長公主看,看分别在男子席和女子席轉了一圈。
男子這邊紛紛誇道:“好畫。”
“真是氣蘊不俗!”
“我之前聽過清安山人收過弟子,原來竟是五小姐,真是盡得真傳。”
女子那邊也道:“徐妹妹真是妙筆丹青。”
……
看完畫,那最開頭抽中的鄒三小姐也上來了,表演了一支水袖舞。
沈瀾笑了笑,這抽簽,真像是一早安排好了似的,十分合理。
衆人皆在欣賞舞蹈,沈瀾忽地轉頭朝向徐慕白:“五公子相貌如此清俊,為何還未成婚?”
徐慕白視線落在前方,淡淡道:“今日便是為了成婚來的。”
“哦。”沈瀾饒有趣味,巡視,“看中了哪家小姐?”
徐慕白扭頭,掃了他身側“姜姜”一眼,視線落在前頭:“還需再看看。畢竟我這身子,也得看小姐能否看上我。”
這話像是自貶,沈瀾道:“五公子有如此好相貌,倒也無妨。”說着他的手指輕輕撫摸上身側“姜姜”的臉,那“姜姜”肩竟像是下意識有個退後顫栗的動作,又像是強行忍住了,“不過女子倒也不能隻看臉。還得性子合适才行。”
徐慕白将“姜姜”動作收入眼中,沒說話。
沈瀾道氣勢壓下來,忽地道:“不屬于你的東西,強求也強求不得。”
徐慕白朝前回應:“是這個理。”
明明前方歌舞升平,衆人都在欣賞,唯獨他們這片如墜冰窖,頗有劍拔弩張之感。
正常來說,是不會在宴席上動手,可沈瀾這人畢竟不按常理出牌,率遲站在徐慕白身後,十足警備。
一曲舞結束。
沈瀾忽然鼓掌:“好。”
那鄒刺史家三小姐正要告退,一聽這動靜吓得面如土色,生怕他看上自己似的,急匆匆就下去了。
繼續抽簽。
抽簽自然不會全是女子,這回便抽到了男子。
“劉尚書家二公子。”
二公子表演了劍舞,赢得全場鼓掌。
沈瀾忽地道:“二公子劍舞确實好,不如五公子也給我們表演什麼。就聽五公子足不出戶,難得出來,若是不讓大家看看你的真才實學,豈不可惜?”
“沈瀾。”長公主制止他,徐慕白是瘸腿,讓一個瘸腿表演才藝,不是刻意嘲諷對方麼?
“哦。看來長公主還是念母子之情?”沈瀾又笑。
長公主當即收回視線:“我隻是不希望你亂了次序。下一個。”
“可五公子說,他是為了成婚來的。五公子都二十有二了吧,還不成婚豈不是讓人笑話?今日難得,何不讓五公子在諸位閨秀面前表現表現?”
衆人都想,你不也未成婚,怎麼不出來表演才藝?沒人敢說。
就在這時,徐慕白道:“多謝沈将軍給我這個機會。那就獻醜了。”
說罷,他偏頭。
率遲從輪椅後方拿出一支玉箫來,正要推他,徐慕白伸手制止,示意不用。
他将玉箫放在腿上,自己推輪椅出列,到場中。吹起。
箫聲本就婉轉清落,曲調有空寂孤寥之感,仿佛雁上秋空,時過境遷,但也不算過分哀怨,姜姜還是第一次知道五公子會吹蕭,以前從未見他吹過。
一曲畢。
有人想要鼓掌的,可見見長公主,又見見沈瀾,沒人敢吱聲,把不準這倆什麼态度。
長公主倒沒表露出太大情緒,隻淡淡道:“你回去吧。”
這時,一名武将直接穿過攔路宮人,帶兵上殿,要知這是公子小姐的宴席,不許持兵器。
有幾個公子小姐吓得不敢說話,以為有什麼事呢。
可這人就這麼不管不顧,目不斜視地進來了。進來後他湊到沈瀾旁耳語,沈瀾站起身,走出幾步才想起來似的:“王妃,還有事務,先告辭了。”
說罷,堂而皇之地帶着寵妾和武将離開,真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整個宴席被他攪得一團瘴氣,簡直像是特意來羞辱長公主和徐慕白的。
好在他也沒待多久,走了便走了,長公主道:“繼續。”
沈瀾走到府外,突然停在馬車邊,身側的“姜姜”本來要伸手扶他,還沒碰到,隻見他周遭就跟突然裹了烏雲似的,黑壓壓一層。
沈瀾眼神一凜:“滾進去!”
冬青手腳并用,忙不疊地爬進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