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29)
清晨,黑夜還未褪色,隻餘天邊一抹紅光。
怡紅院後門。
有人敲了敲門。
誰呀,老鸨打開房門,見是一個頭戴鬥笠面紗的女子。
那女子一見面也不由分說,拿出半兩銀子:“有沒有小倌?”
“這麼早?”鸨母驚訝,向來客人都是傍晚時分來夜宿。
“嗯。”女子淡淡道,“找個幹淨點的。”
聽對方聲音像是個年輕女子,年輕女子這麼早來找倌人,可真是稀奇。但對方出手大方,她應道:“行,你進來吧。”
木制門檻粗舊有被常年磨損的痕迹,冬青猶豫了一秒。到現在她還是有回頭路的,留着清白在,起碼還能好好嫁人,這步踏出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可……
冬青深呼吸一口,還是踏了進去。
老鸨關上了門。
接下來幾日,冬青都去怡紅院那這個小倌。
十日,姜姜的面皮終于做好了。
趁着沈瀾不在的上午。
冬青現在是姜姜的貼身丫鬟,所以姜姜給了她一間專門的房間住,正好可以用來放那些隐秘的東西。
冬青坐在椅子上,姜姜仔細地貼好面皮。
眼前就是銅鏡,貼完後,冬青盯着銅鏡中模糊不清的面容。
姜姜提醒:“不可以見太陽,不可以抓撓,起碼要一個月才能融合。”
“好。”冬青回答。
“這期間我會對旁人說你得了天花,飯菜都放在門口,你不能讓任何進來。”
“我知道。”冬青的心意可比姜姜還堅決,而且她已經付出了,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每隔一日姜姜都會進去看一遍冬青。沈瀾頗為不滿:“你老去看她做什麼?”
姜姜平心靜氣解釋:“我幼時得過天花,所以不會被傳染的。她生病了,我自然要去看看。”
因姜姜以前就是這個性子,喜歡救治病人,故而沈瀾也沒懷疑,他半掀開姜姜的面紗。
疹子好了。“傷口還沒好?”
“不會那麼快的。”姜姜慢條斯理喝了杯茶。
姜姜如此氣定神閑,反倒讓提姜姜擔心的沈瀾也安靜下來:“你不痛就行。”
姜姜一字一句回答:“不痛。”
痛的大概率是冬青。
面皮也不是全貼上去就去,有些跟姜姜長相不同的地方,要切開幾刀,以便面皮融合,好在芍藥提供的狗皮藥膏藥方不錯。
沈瀾注視她,姜姜就是會有股讓人平靜下來的力量。他端起茶杯道:“對了。過幾日聖上要來遠郊軍營巡查,我需要提前住在軍營,有三日回不來。”
姜姜手指蹭了蹭茶杯。怪不得五公子說兩個月後縱火,原來是在等這個時機,沈瀾無法立刻趕回來的日子,“好。”
她垂了垂眸。
沈瀾一笑:“怎麼,想逃跑嗎?”
“想。但不一定能逃出去。”
沈瀾就是喜歡姜姜誠實,問什麼都會認認真真地答,他黑眸微深,含笑:“那你試試。”
夜裡起了風,呼嘯着拍打在門窗上,姜姜睜開眼睛。
五公子睡覺喜歡開窗。
沈瀾則喜歡關窗,關窗更安全隐蔽。
姜姜第一次去找沈瀾,也是這樣一個起風的晚上。她爹娘被抓了,求助無門,衙役說是因她父母得罪了一個京城來的官老爺,那官老爺如今住在客棧裡。
官老爺一整個白天都不在,晚上回來後,小二才急匆匆通知姜姜。
姜姜當即去找他。去時她帶了能籌集到的所有銀兩,保險起見她還是帶上了面紗。
姜姜敲了敲門,房子裡面傳出:“進來。”
她進去,第一眼感受的是,官老爺的房間竟然隻是客棧裡普通一間,而對方是個身高年輕的男子,正在鋪床,回過頭來見到了姜姜。
姜姜登時訝異,也瞬間明白為什麼會有個京城的官老爺無緣無故向自己提親,她之前以為,是自己意外被人瞧中了。
沈瀾道:“你還記得我嗎?”
姜姜點點頭。
其實她當時反而是輕微松了口氣的,畢竟她救過他,姜姜這樣想。
可下一刻,沈瀾走過來,打橫抱起她放在床上,姜姜扇了他一巴掌。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生氣。
如果是别人,也許她會認命。
對方是沖着自己來,也是因爹娘拒婚才被抓進大牢,之前也有過老太守搶新婦的例子,民告官難如登天,更别說這還是京城的人物……她是做好了這個準備來的。貞潔沒那麼重要。爹娘重要。
可對方是……自己親手救過的人。
沈瀾被她打了卻在笑,他解開她的面紗。
燭火中,他牢牢凝視她。
稍後,托起她後腦勺,唇瘋狂印在她的唇上吻她,雙手壓住她,簡直不容一絲反抗。
結束後姜姜問他:“這樣是不是能放我爹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