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懷中人睡下後,他才起身離開客棧,重新回到軍帳之中。
而奚遠山早已在軍帳裡等着了,見他一來,立馬站起來,說:“将軍,白大人求見。”
奚閑霄皺起眉,他掃了眼旁邊的滴漏,剛到寅時。
這個點找他?
奚遠山道:“是的,其實子時三刻就來了。但是……嗯……”
再怎麼說也是未娶妻的小毛孩,再怎麼說也是有一點羞恥心在的。奚閑霄沉默片刻,才說:“帶我去。”
白梵天早已恭候多時,他支着手靠在窗邊,閉目養神。聽到動靜,才輕歎一聲。
“等将軍可真是難啊。”
奚閑霄言簡意赅道:“軍事繁忙。”
白梵天點了點頭,然後說:“既然如此,那白某也開門見山了。将軍應該知道我與國師不可能無故而來。”
奚閑霄“嗯”了一聲,沒有下文了。
“既然将軍心中有數,那不知将軍,可還忠于永盛帝?”
奚閑霄頓了頓,微微擡起眼睛,看着對面這個笑面虎。他笑了下,諷刺道:“想不到連白大人也有不臣之心了。”
白梵天沒搭話,他靜靜道:“将軍。”
奚閑霄隻是擡起茶杯,涼涼道:“大人想如何,本将軍不會插手,隻是這邊疆二十七城的百姓……”
“我保證。”
奚閑霄點了點頭,起身,轉身走到門口,道:“白大人還是早日休息吧。”
這大淵的天,遲早要變了。
說罷,便轉身離開。
白梵天看着冷透了的茶水,微不可查歎了口氣。
他剛站起身,擡眼就看見門口一個人鬼鬼祟祟探出頭。
是奚遠山。
他面無表情和奚遠山對視,對方立馬站直身體,規規矩矩道:“屬下帶大人回客棧。”
白梵天依舊面無表情,“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是屬下該做的。”奚遠山撓了撓頭,咧開嘴笑了。
然後對上白梵天冷冰冰的神情,他又默默轉過身在前面領路。
離軍帳最近的是燎城,因為常年幹旱且氣溫極高,不論何時那天色都是灰蒙蒙的。
已經有人早起開始準備新一天的生活了。
和皇城不同,這裡的人都裹着厚重的頭布,以防水分流失,蒸發。而常年待在外面的白梵天并沒有見過這種景象,他望着不遠處高大的城門,久久不能回神。
奚遠山注意到他的視線,張開嘴就說:“那是二十七城唯一一個與北牧通商的通道。”
白梵天一頓,不由得多看幾眼。
“大人可以午時去看看,很熱鬧的。”
白梵天沒吭聲,他垂下眼眸,冷冷道:“什麼時候到客棧。”
奚遠山隻好默默閉上嘴,忍不住在心裡道,什麼人啊那麼兇。
其實客棧離得不遠,隻是白梵天不認路,而奚遠山有意讓白梵天多繞一圈看看城内安甯平靜的景象。
告訴他這是在奚閑霄治理下的地方。
和皇城森嚴的階級不同,在邊疆二十七城,隻需要老實做人就行,不需要絞盡腦汁讨好軍爺,不需要繳納什麼貢品。
可惜心裡想的很美好,剛到客棧就出現意外了。
一個五官深邃,長相平平的北牧人在客棧拿着空蕩蕩的包袱,怒指掌櫃,嘴裡叽裡咕噜不知說着什麼。而掌櫃哪裡見過這場面,連連後退,擺手,和那北牧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說着。
誰也聽不懂誰說的話,誰也不能了解真正的情況。
而這種時候一樓沒有什麼人,顯然北牧那麼人多勢衆,眼看着就要打起來了。
奚遠山唰地一下沖進去,毫不猶豫擋下了北牧領頭那邊的一巴掌。
然後一把攥着那人的手,用北牧語道:“你們做什麼?不知道這裡是大淵嗎?”
那北牧人一愣,而後回怼道:“那又如何?你們這裡出了小偷,你們不負責嗎?”
奚遠山皺眉,又問了幾句,才明白情況。
原來,這北牧商人本想趁着時間還早,整理整理交換商品,卻發現自己帶來的東西全被偷了。而他那兩個随從也表示不知道什麼情況。
奚遠山皺起眉,燎城是唯一的通商口,若是出了什麼不利于大淵的傳言來,隻怕……
奚遠山隻好說:“請你不要着急,我們一定幫你找回你的商品。”
那掌櫃認出來那是奚閑霄身邊的人,連忙讓店小二去倒一杯水來。奚遠山卻指了指站在不遠處一直看戲的白梵天,說:“你們先讓他上去歇息吧。”
那掌櫃連連點頭,白梵天卻忽然擡起手,制止了掌櫃的動作,看向北牧商人,用北牧語問:“你從什麼時候來到客棧的?中途出去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