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爺皺起眉,不答反問,“少卿這是何意?”
燕宸玮聞言,心裡隐隐有了一個荒謬的答案。他震驚看着坐在孫老爺旁邊默不作聲喝茶的孫毓。
“我的意思是,鳳瑤姑娘是冤枉的,她是心甘情願替人頂罪。”
魏千峰瞪大眼睛,倏地站了起來,道:“沈南知,你什麼意思?鳳瑤已經簽字畫押了!”
“孫公子,鳳瑤姑娘一旦同意後,她面臨的将會是死亡。她如此心甘情願,你卻連見都不肯見她一面……”
孫毓臉色未變,擱下茶杯,靜靜道:“我不理解沈大人的話。”
“你不理解?那沒關系,我相信孫大人也不理解。”沈南知笑道,然後将在馬車上梳理十幾遍的思路慢慢剝析開。
“孫越在皇城是纨绔子弟,幾乎是不學無術。而你不同,你年紀輕輕就是探花,前途不可限量。可偏偏,你喜歡上了鳳瑤姑娘。”
“嘭!”
沈南知身後,茶杯破碎的聲音傳來。孫老爺冷聲道:“沈少卿,我看在白大人的面子上才忍受你,莫要得寸進尺。”
看來是不信了?沈南知心想,不過沒關系,畢竟在現代法庭上,他也不是沒有遇到幾乎全部陪審團都往一邊倒的情況。
“孫大人莫急,既然你肯為了孫越而去大理寺報案,自然不能忍受親手殺了你兒子的人,還光明正大站在你身邊吧?”
魏千峰怒聲道:“你是在懷疑孫毓?你瘋了嗎?!”
“诶,先别急啊。魏少卿,一直有個疑惑沒有問你,你說孫越的屍體在城外河郊找到的,那麼請問,鳳瑤身為樂坊女子,不可能随意出入憐月樓,更不可能帶着那麼大的人離開。”
“我想,必然有人幫她,而且還是個男子。”
魏千峰反駁道:“憐月樓後院有一條暗河,我派人看了,正好通往城外河郊。”
沈南知點點頭,說出第二個疑問。
“那麼,鳳瑤姑娘身為弱女子,如何能将一個陌生男子約到後院,然後殺了他?”
“樂坊有一位叫做林璃兒的姑娘,她也是那一日的見證人。她說,她下去後沒見過孫越下來,而孫越又不會武功,總不可能飛檐走壁下去了吧?”
孫老爺沒再說話,但卻是認真聽了下去。
“我呢,在那房間正下方的泥土裡,找到些酒壺碎片,雖然不明顯,但是隻要仔細一看便知,那碎片和憐月樓配置的酒壺是一種東西做成的。據說孫越的臉被劃了?看來是就地取材。”
孫毓冷靜道:“就憑這個,沈大人就懷疑我嗎?那酒壺說不定隻是被其他人扔下來碎了的呢?而且就算我真喜歡鳳瑤姑娘,這和案子又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是探花郎,而鳳瑤姑娘隻是樂坊女子。這傳出去,不僅你的名聲受累,孫家也會淪為笑柄。我猜……是孫越拿這個來威脅你,咬你幹什麼。而你惱羞成怒之下一不小心殺了他?”
“呵,大人真是,異想天開。”
“是不是異想天開,憐月樓後院的牆上自然有證據。”
“說不定是别人留下來的印子呢?”孫毓反駁道,可他擡頭看到沈南知似笑非笑的臉,臉色瞬間慘白。
“看來,孫公子也派人去看了啊。哦不,說不定公子就是偷偷過去尋一樣東西,結果發現自己遺留下來的痕迹。”
沈南知笑吟吟道,心裡卻是恨不得把這傻子摁到外面池塘裡清醒清醒。
估計就是孫毓回來收拾殘局結果看見原身正在牆上準備把那印子記錄下來,才不得已把原身推下牆。
要不是他魂穿了,孫毓可就背了兩條人命!
“我看了那手印,要想留下那個程度,兇手的十指必然留下痕迹,而且毀去孫越容貌的,那碎片也會使十指受傷。哎呀真不巧,兩個時辰前,我看見孫公子的手指似乎有些破損。至于鳳瑤姑娘身上的玉佩,想來也是孫公子”
沈南知笑眯眯看着臉色越發慘白的孫毓,壓根沒管雙目快要噴火的魏千峰。
孫老爺:“毓兒,是你殺了越兒?為什麼?!”
孫毓原本挺直的腰背倏地塌了下來,他垂着眼眸,反問道:“大人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呵,感謝你把我推下牆,雖然沒看到正臉,但還是看到身形了。”
沈南知嘲諷道,燕宸玮瞬間也同仇敵忾,怒罵道:“殘害大理寺少卿!你可真是!”
孫老爺臉色陰沉,家醜不可外揚,卻沒想到一下子惹來了兩位少卿,還爆出這樣的事情。
“是,我喜歡鳳瑤,我也知道我們之間身份差距太大,所以不敢和父親說明。”
孫毓忍耐許久的怒火終于冒出來了,但是像他這樣一直以溫和對人的,就算發火也依舊和和氣氣。
“可孫越知道後,不僅拿這個威脅我,還讓我幫他去謀求未來。要我說,他這樣的人,活該死在野外。”
“那可是你弟弟!”孫老爺怒斥道。
“他有把我當哥哥嗎?!他有把我當自家人嗎?他威脅說若我不答應,不僅會把事情暴露出來,還會找人……侮辱鳳瑤。我想和他好好談,可他卻越發過分!最終……因為争執,他墜了樓,當場沒了命。為了鳳瑤……我才……”
看着他口口聲聲是受孫越威脅,才不得已殺了他。
等孫毓說完,沈南知才慢慢地,一字一句道:“不要拿愛當借口,若你真心愛鳳瑤姑娘,就不會讓她暴露在大理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會讓她頂罪。”
“孫毓,你愛你的前途,超過愛鳳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