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轍眼睛微微張大,很配合他,表現出驚詫的樣子,一本正經道:“的确來過幾次,都是和一位叫莊汜先生一起來的。”
“哦?莊汜是誰?”他問。
“坐在我對面的人。”顧越轍繼續一本正經。
“那我怎麼不記得和你來過?到底有幾個莊汜?”莊汜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隻有一個莊汜,我在夢裡和你預演過很多次,來這裡的場景。”顧越轍眼神深邃地凝視他,那雙眼裡帶着黑色的旋渦,讓人情不自禁地陷進去。
莊汜愣了兩三秒,好庸俗的土味情話,不過他怎麼有點兒受用呢,于是嘴角帶着笑意回視。
兩人深色的瞳孔聚焦在一起,一動不動,卻有一根無形的火線,噼裡啪啦地猛烈燃燒。
莊汜率先側過臉,端起餐桌上那隻漂亮的香槟杯,淺淺啜了一口,他視線閃躲,分明有些不知所措,像咬了一口酸澀的青蘋果,但回甘非常甜美。
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欲的精神接吻【1】。
甜蜜的氛圍終究被打破,服務生舉着兩盤惠靈頓牛排分别放置在二人面前。莊汜的視線轉至牛排外包裹的焦黃酥殼上,長時間飛行,除了水,沒有其他任何進食,現在饑腸辘辘的感覺才悄然而至。
拿起刀叉,望了一眼對面正襟危坐的alpha,說:“吃吧,我餓了。”
顧越轍笑着點頭,那是個帶着複雜玩味的微笑。
比起C國菜系口味豐富,J國菜的味道屬實一般,隻有最後的甜品他覺得還算不錯,不過因為太甜了,瞬間血糖提升。
餐後選了一瓶好年份的幹紅,搖晃着杯子,刺目的燈光在眼前出現黃色圓形的眩暈,他有些暈了。
一定是最後上的甜品,太甜的緣故。
“我們走吧。”莊汜揉了揉發昏的腦袋。
“怎麼了?不舒服?”顧越轍微微起身,擔心地問。
他搖頭,否認,“沒有。”招手喚來服務生。
比他們穿得還正式的服務生拿着賬單過來,被顧越轍伸長的手攔截,莊汜取笑,“又沒有要跟你搶着付的意思,我又不是……”
他笑了一下,沒說話。
顧越轍的臉色卻變得嚴肅起來,想起在滇芸市沙西古鎮,他和林隋搶在前台付款,卻被莊汜搶單的場景。
alpha的對omega赤裸裸的占有欲瞬間開始興風作浪,冷着臉刷了卡,還付了豐厚的小費給服務生。
站起來,硬邦邦地牽起他的手,走出餐廳。來時微熱的晴天,此時下起了小雨,J國L市夏季天氣多變,常常晴雨轉換迅速。
沒帶雨傘,漫步于貫穿L市著名的台晤士河旁邊的步行道,顧越轍抿着唇,一副嚴肅的樣子,莊汜也平視前方,默契地不發聲。
兩人朝着酒店的方向在雨中漫步,細密的雨珠将兩人的黑發織造了一層細密的小珍珠,顧越轍放開他的手,改為攬住肩膀,另一隻手也不甘示弱地反手攬住剛剛放開的左手。
手心和肩頭都帶着微微潮氣,忽然,莊汜輕笑一聲,揶揄道:“小氣鬼,怎麼從前沒發覺你這麼小氣呢?”
顧越轍捏緊了他的肩頭,搖頭,“其實一直都這樣小氣的。”
暗黃的石闆路高高低低、坑窪不平,踩上去搖搖晃晃,有些底下空了,積滿了雨水,一腳下去,猶如踩下一顆深水炸彈。
莊汜“啊”了一聲,踏了一腳髒水,與此同時,雨竟越下越大,顧越轍蹲在他身前,像上馬前踏背的威武騎士,邀請他,“上來。”
見身後的人沒有動作,顧越轍弓着身體往後退,将他很輕松地背起來,雙手抵在腘窩,腳下的步伐迅速。
莊汜的下巴靠在他寬大的肩膀,雙手緊緊摟住脖頸,貼在耳邊道:“顧越轍,我很喜歡你。”
急速前行的步子慢了一瞬,顧越轍回頭,眼睛被路燈照得無比閃耀,像嵌了一顆夜明珠在裡頭。他聲音帶着些哽咽,興奮地喊:“回國我們就結婚。”
“好。”莊汜鄭重地點頭同意。
雨越來越大,連珠的雨水傾注而下,雨夜裡兩人的身影也逐漸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