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汜坐在病床上,正一臉嚴肅地盯着小桌闆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顯然在處理公事。
顧越轍本來笑着走過去的,但到了床沿邊又嚴肅地皺着眉,不高興地指責,“怎麼又在工作,你還在生病。”
莊汜頭也沒擡,隻是嘴角帶了溫柔的笑,指尖又在薄薄的鍵盤上飛快地跳躍了幾秒,而後輕輕地蓋下了筆記本電腦。
他擡頭看向一臉不虞的人,語氣溫軟,“就看了一會兒合同,和易熠聊了幾句,消耗的能量幾乎可以不計。”
他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一個小圓,放在顧越轍眼前,表示真的很輕松。
顧越轍的眉頭舒展,但心髒卻很沉重,看着鮮活,具有強大生命力的莊汜,他竟然無法面對,背對他點了個頭,回到病房内臨時搭建的辦公桌上,開啟他的工作日程。
電腦上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個個緊箍咒,越是強制自己不去想,越是想得更多,醫生嘴裡的每一個字,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腦海裡。
明明是日常普通的工作,眉頭卻愈發緊鎖,像工作中遇到了巨大的困難,令一向遊刃有餘的小顧總,也難以招架。
莊汜望見正襟危坐着的人,放在鼠标上的右手卻紋絲不動,他臉色冷凜,薄唇還抿着很緊。
于是,悄無聲息地移動到辦公桌旁邊,善解人意地問:“怎麼了?工作上遇到什麼難題了?說出來讓我聽聽也舒服些。”
顧越轍倏地擡起頭,見到身邊的人愣了一秒,辦公桌正對莊汜的病床,病人從床上下來,一直到他身邊,不算短的距離,他竟然沒有發覺。
冷厲的臉瞬間溫和下來,笑着朝莊汜搖頭,“沒什麼大事,我能解決,你别擔心。”
莊汜點頭,刻意站在筆記本電腦的同一水平線,因此看不見屏幕上的内容。兩人關系親密,但對方工作電腦上的内容機密,瓜田李下,理應避嫌。
于是,又慢悠悠地轉身回到病床上。
休養這幾天,後頸的腺體仍舊很不舒服,想起醫生欲言又止的樣子,意識到這次腺體的損傷恐怕不是簡簡單單能處理的病症。
至于嚴重至何種程度?無法預測,也自我蒙蔽,不敢往深處想。
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變成beta.
可是……顧越轍會喜歡一個平凡的beta嗎?
白色的床頭櫃上擺着限量版的遊戲機,莊汜又望了一眼兢兢業業工作的顧越轍,打開了遊戲機。
遊戲機是住院第二天,顧越轍替他去紫金園的家中收拾行李,順便拿來的。很久沒玩過了,上次還是和夏一一起玩《渣攻回檔,依舊火葬場》到卡關。
重新加載遊戲,領取了沒上線期間的會員卡獎勵,厚厚的資源包,又開始了遊戲征途。幾天内快速升級攻略,直沖第九十九關,可也一直卡關在第九十九關。
遊戲一共設置了一百關,第一百關打通表示玩家追妻火葬場結束,追妻成功。因此,九十九關幾乎隻差臨門一腳。
他不得不打開了一個遊戲論壇,很仔細地查看玩家遊玩攻略,并根據網上的攻略照貓畫虎,可‘玩家顧越轍’總是棋差一步,就是闖不過第九十九關。
期間,氣憤地把遊戲機扔在病床上過,還被顧越轍上心詢問,到底誰惹他不高興了?心裡年紀二十八歲的莊汜,總不能解釋:遊戲沒通關吧。略顯幼稚了。
今天又打開遊戲,表情越發淡定,心理也越挫越勇,勢必要重振雄風,直抵一百關!
頁面轉換,黃色四個宋體大字“遊戲失敗”,再再再…一次出現在遊戲機屏幕上。
莊汜看着遊戲機充滿的電量此時隻剩下百分之十一,一氣之下按了關機鍵,随意地扔在床邊,連電也不想充了。
VIP樓棟外被參天大樹包圍,私密性極好,強烈的日光,透過樹葉之間的小間隙灑進屋内。
莊汜氣鼓鼓地仰面躺在病床上,盯着白花花天花闆上的光影明暗交疊,時不時還有幾束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像恣意躺着曬太陽的奶油色小貓,很舒服。
顧越轍工作間隙,目光時不時從電腦屏幕上偏移,觀察那隻小貓的最新動向。
一切都惬意且美好,除了一則關于“顧莊兩家婚約取消”的隐秘傳聞,正悄然而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