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裡,他竟不敢随口問莊汜一句。即使他在學校和紫金園刻意偶遇過幾次莊汜。每次明明話都堵到嗓子眼了,可看到莊汜淡漠的眼神,準備許久的話在最後一刻全回路返回咽了下去。
站在莊汜家裡門口,顧越轍手機監控顯示莊汜并未出門,隻要他按下門鈴,便能見到莊汜,便可問出心中所想。
略帶涼意的秋天,人在門口停留良久,由于身體長時間沒有活動,四肢都開始酸麻,還帶着絲絲紮人的寒氣入骨。
那隻帶着薄繭的手終于按了下去,卻換了個位置。哒的一聲,大門竟自動彈開了。
室内靜悄悄的,隻有厚實的門打開吹過的微微風聲。
偷偷入内的意圖是什麼呢?顧越轍的動作比腦子快,門就那麼輕易地被他打開了。
關鍵是莊汜竟然并沒有更換密碼!顧越轍徹底懵了。
他緊張地看向客廳,果然沒有人,跟他在門外悄悄聽見的一樣。于是熟門熟路換好拖鞋走進。莊汜的卧室門緊閉着,他猜測他在午休。
視線一轉,顧越轍望見低矮茶幾上那隻熟悉的牛皮紙袋,他慌忙地快步走去,下一秒意識到房内還有人,又曲着身體把腳步聲放輕。
待到手裡拿着牛皮紙袋時,後背已蒙了一層燥熱的汗珠。
紙袋沒有被打開過。
纏繞的白色細繩還是按顧越轍獨特的打結方式繞在圓形的紙片上。
他吞咽了一口水,心裡的感受很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他渴望莊汜打開看見後的欣喜,又懼怕莊汜的惱怒——認為自己是一件标好價格的昂貴商品。
但最終的結果竟是:對方連看都沒看。
失望是有的,更多的是迷惘。期限到底,路在何方?
顧越轍想起母親那通電話最後大有深意的結束語“并不是問題”。那什麼才是問題?
問題來了……
門鎖扭動的咔嚓聲響徹甯靜的屋子,顧越轍身體猛地打了個哆嗦,還未來得及轉身,耳邊傳來莊汜充滿怒氣的厲聲質問:“顧越轍!你答應過我不會未經我允許,私自入内的!你又‘騙’我!”
“騙”字在顧越轍耳膜邊炸開,他緩慢地轉身,臉上連一個尴尬的笑容都扯不出來。他的嘴巴抿成一根直線,很嚴肅地凝視莊汜。
‘沉默’無疑是嘹亮的号角,驅使莊汜再次把眼前人釘在失信人的恥辱柱上。視線一轉 ,瞧見了那隻在茶幾上躺了很多天的牛皮紙袋。
“你手裡拿着的什麼?”莊汜擰着眉問。
近期公司和學校的事兒雜糅在一起,他連在客廳沙發歇一口的機會都沒有,匆匆洗漱後,快速入睡。那隻門口‘撿’到的袋子自然被忘到九霄雲外了。
“這個袋子原來是你放的?”莊汜望見顧越轍的額頭上密集的露珠,神色慌張地看着自己。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嗯,是我放的。你還沒看嗎?”顧越轍終于出聲,不過聲音有些啞。他十分清楚問題的答案,卻仍不死心一問。也許僅僅是為了多和莊汜說句話吧。
“關你屁事。拿着你的東西,滾蛋!”莊汜指着大門大聲怒斥,臉上的嬰兒肥都在微微顫抖。
他才不想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隻因為是顧越轍偷偷放的。他厭惡偷偷偷摸摸的行為,也憎惡自己被顧越轍再再再…欺騙!
顧越轍捏緊手裡厚厚的紙袋,抿着嘴朝莊汜走去。他面容森然,帶給莊汜s級alpha的壓抑。莊汜的身體感到難受,胸前像一塊巨石壓着。
“你要幹什麼?”莊汜語調微顫,雙手捏着褲縫。
顧越轍沉默着拿出牛皮紙袋裡的A4紙,輕輕地遞到莊汜面前,生硬地說:“簽字。”
莊汜看到扉頁‘結婚協議’四個大字,怔了數秒,擡頭疑惑地盯着顧越轍。忽然,腦袋傳來絲絲的刺痛感,莊汜皺緊了眉頭。
“什麼東西?”莊汜問。貼着褲縫的雙手攥緊成拳,如若對方有過激行為,下一秒便能揮拳相向了。
“是我們的結婚協議。簽了吧,對你有好處的。我不會管你的,你和宋青書,還是賈珏,我都不管的。你簽字吧。”
說到最後,顧越轍語氣裡都帶着懇求的味道。但他最後的驕傲讓自己身闆挺得闆直,恰好映入眼簾的是莊汜糾結的眉頭。
莊汜卻有自己獨特的理解,他想起顧越轍的‘各玩各’,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新鮮的‘各玩各’言論呢!
說來好笑,莊汜憑什麼每次都要依照顧越轍的意思,都要陪着顧大少爺‘各玩各’呢?
兩人彼此相視良久,酸痛得瞪紅了眼眶,都不肯移開視線。
最後,莊汜抓起面前的協議,猛地砸到顧越轍的臉上。這是顧越轍極熟悉的痛感,莊汜不止砸過他一次了。
但這一次,顧越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