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轍記起來了,這是第七次易感期。他正遭受着信息素的折磨,暈了過去,在夢裡見到了莊汜。
今天的夢和以往迥然不同,連觸覺和聽覺都真實得要命。懷裡的人暖烘烘的,不像以前是沒有溫度的紙片,後方還傳來細微空調内機的工作聲音。
一切都那麼真切,如身臨其境在虛幻的全息系統裡。
客房的布置奢華,全景玻璃窗把城市中軸線盡收眼底。這位置和陳設,明顯是遠東大飯店的豪華客房。
顧越轍很熟悉這兒,是他和莊汜舉辦婚禮的酒店,但當晚他們住的不是這間房,而是那套面積最大的總統套房。
也許正是因為面積過大,兩人新婚當晚,便分床而眠。
顧越轍靜靜看着躺在懷裡熟睡的omega,用力死死撐住眼眶,眼珠子都不敢移動半寸。
omega的側臉還帶着嬰兒肥,看樣子他是夢見了20歲左右的莊汜。很年輕,那時他們還都是alpha。
不,不對!
20歲的莊汜可能已經二次分化成omega了!
他輕笑着搖了搖頭,懊惱自己對莊汜的刻闆印象,他總把莊汜當alpha看,即使他早已分化成omega。
不對!準确說,總是把他當需要保護的弟弟看。無論他是alpha還是omega,他們的感情永遠不變!
是兄弟,也是愛人……他明明愛莊汜,卻知曉得太晚,現在隻能追悔莫及,在夢裡與他親近。
溫熱的陽光落在莊汜的臉上,把皮膚上不明顯的絨毛照得根根分明。久了,似乎被曬得熱了,他微微側臉,慢慢躲進顧越轍懷裡。
胸口出傳來的酥麻感,讓顧越轍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下意識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指腹上溫溫的,是太陽留下的餘熱。
他一眼不眨,認真注視着莊汜。許久後,眼部周圍的肌肉酸痛,一滴淚水自動從眼眶湧出,滴落在莊汜的臉上。
莊汜被燙得快速眨了下眼,顧越轍趕忙動作輕柔地把淚抹掉。
他不想驚醒莊汜。不知道這次醒來的莊汜,是和顔悅色?或是針鋒相對?他不願意見到後者,甯願就這樣眼巴巴看着他。
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可……指腹餘下的潮濕感和溫熱,也太太太…真實了。比以往任何一場夢境,都要真實百倍千倍!
以至于……他想在這場虛幻的美夢裡過一輩子。
突然間,懷中的人皺了皺眉,嘴裡還一邊嘟囔什麼。顧越轍趕忙側過耳朵傾聽。
“滾…滾…滾…”
顧越轍揚起的嘴角瞬間耷拉,莊汜在讓誰滾?誰惹莊汜生氣了?誰敢惹莊汜生氣!
他繼續保持這個費勁的姿勢傾聽,可懷裡發夢魇的人卻噤了聲。他皺了皺眉,失望地起身。
莊汜到底在讓誰滾?他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很讨厭那個人。可,誰讓他這樣讨厭呢?
他要找到那個人,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用最惡劣的手段懲戒他。把他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讓他生不如死,要他一輩子對莊汜忏悔!
顧越轍的眼眶變得紅腫,眼睛及其酸得,神經的自我保護機制,逼迫他再度流出透明的液體。淚水從下巴滑進衣領,消失不見。
忽地,顧越轍被踢了一腳,剛皺起的眉梢還沒來得舒展開,瞬間揚得更高。
痛…他發覺剛才那一腳是痛的!
透骨的寒氣從痛處蔓延到全身,他的每個毛孔都在顫悸、叫嚣。他全身的肌肉變得無比僵硬。他想擡手摸一下莊汜的臉,但四肢根本不聽自己使喚,他僵滞了。
過了許久……莊汜醒了,睜眼看到的便是顧越轍那張宿醉的臉。眼裡布滿了鮮紅的血絲,臉上還有尚未幹掉的零星淚珠。
他使勁瞪着眼注視莊汜……一動不動。
“……”莊汜一時蒙了,過了數秒,搖了搖他的手臂,語氣裡帶着濃濃的起床氣問,“你怎麼了?阿轍哥哥?”
顧越轍這是怎麼了?幹嘛要一直盯着他。這眼神看着還真有點兒恐怖。
顧越轍倏地眨了下酸楚的眼睛,如夢初醒般回神,猛力抱住他,“小汜,我好想你。”
他的手臂牢牢鎖住莊汜,胸口貼着胸口。莊汜能清楚地感受到,顧越轍心髒猛烈跳動的節奏,咚咚咚……頻率極快。
莊汜的下巴擱在顧越轍肩上,眉頭緊皺,顧越轍這是在搞什麼東西?大清早深情表白,謝謝他昨晚沒有抛棄他?陪他睡了一晚上?
真邪乎!
莊汜拍了拍他冰涼的後背,以示安慰。借力想要坐起來,又被顧越轍用身體壓在床上。他雙腿分跪在莊汜身側,把人鎖得嚴嚴實實。
“你幹嘛?”本就懵逼,莊汜這下更懵了,顧越轍他有病吧!
“不幹嘛,我的頭有點暈。”顧越轍眼裡帶着死裡逃生的驚喜,低頭蹭了蹭莊汜的頸窩,表示他是真的頭暈。
“……”
發梢刺在皮膚上,激起一層層雞皮疙瘩。看不到的地方,莊汜早變了臉色,他擡手剛想猛拉顧越轍頭發,推開他。
下一秒遲疑了。
壓着嗓子示弱道:“阿轍哥哥,我的肚子好餓,我想吃飯。我們起床下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