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其中一個警察拉住胳膊,扯到了走廊上。
警察們這一舉動引起了些微躁動,不少人見伊洛裡被帶出去,也忍不住問道:“長官,我什麼時候能夠出去,我真的是無辜的,根本不知道什麼遊行。”
“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我遇到了這種事,不管怎麼樣,起碼讓我通知一下家裡啊。”
警察一概當聽不到,把鎖頭重新鎖住,“安靜點,能出去的時候自然就能出去,都給我退回去,别擠在鐵欄杆這邊。”
伊洛裡望着走在前面的鑲金牙的警司,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
他唯一認識能夠稱得上“大人物”的人就隻有狄法,可是想到不久前兩人的不歡而散,他很難确定是不是真的是狄法來保釋他,而且這種直接派使警察把人帶走進行取保流程的引人注目的做法,怎麼看也不像是狄法的行事作風。
伊洛裡擔心自己卷入了一個更棘手的麻煩中。
可是前後都有好幾個膀闊腰圓的藍血人夾着,他想說不走也沒辦法,隻能保持冷靜,跟着他們通過警察局的後門走出亂成一團的警察局。
“嘿,你想往哪兒去,是這邊。”一個警察推了伊洛裡一把。
伊洛裡踉跄了一下,擡眼望見在不遠處的昏暗中,停着一輛外表低調又不失奢華的馬車,車廂每一處都繪着暗紅色的紋樣,黯淡的路燈照到車廂,投下濃重的陰影。
伊洛裡僵住,确信自己從來沒見過這種樣式的馬車。不是狄法,還會有誰,對方為什麼要來救他?
隻見警司畢恭畢敬地上前敲了敲那扇刻滿暗紋的車門,輕聲道:“……大人,您要的人已經帶來了。”
一隻有着極長指甲、明顯女性化的手從車窗伸出來,手拎着一個鼓脹的小錢袋,軟軟地垂墜下來,警司忙不疊地捧住了它,将錢袋放到自己的衣袋裡。
“感謝您的慷慨。”
警司轉過臉對下屬使了個眼色,“把手铐給解下來。”
“這就好,長官。”
随着一聲咔嗒,沉重的拘束具從伊洛裡的手腕上卸了下來。
車門應聲打開,一股甜膩的幽香從裡面傳出來,“進來吧,小可愛。”
明明應該是陌生的香水味,但伊洛裡總覺得自己似乎在什麼地方聞見過這種甜香。
伊洛裡看了一眼身旁虎視眈眈盯着他看的警察們,還是硬着頭皮坐進了車廂中。不管來人是誰,能這麼大費周章來保釋他,總應該不是對他懷有惡意的。
但真的見到車廂裡的人時,伊洛裡才意識到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些。
娜拉·克利福德端坐在黑暗中,繁複的裙擺蓋到腳踝,如同一隻蟄伏在夜色裡的黑寡婦,她看向伊洛裡,動作緩緩地扇着一把華美精巧的扇子,露出豔麗的笑容道:“小可愛你好嗎,真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伊洛裡緊張地看着她,眼神明晃晃透出來“我們曾在哪裡見過嗎”的意思。
娜拉也不惱,合起扇子,用象牙扇柄敲了敲車廂壁,“去大榕社區。”
“好的,夫人。”
等馬車重新前進時,娜拉才笑意吟吟地面向伊洛裡,“小可愛你已經忘記我了嗎,之前我們在寰宇博覽會上見過一面,隻不過當時時間實在是太倉促了,我們都沒能夠好好聊天。”
伊洛裡:“呃、閣下,我不确定我們是否真的見過……”
“白鲸島、統計類機器展區、中央水池旁邊。”她唇舌輕彈,又抛出一個個精确的地點詞,扇子輕輕地敲在手心,仿佛魅惑人心的鼓點一般。
這些關鍵詞一個接一個地勾起伊洛裡的回憶,他此時認真地端詳着面前的人,很是想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那位狄法專門告誡過他要遠離的女子爵。
娜拉看出了伊洛裡的神色變化,莞然一笑:“現在你認得我了?”
伊洛裡心裡既不解又驚異,為什麼隻見過一面的女子爵會在時隔這麼久之後找上了他,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他陷入了麻煩,甚至還知道他的家在大榕社區。
伊洛裡斟酌着語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确實見過一面,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您——”
娜拉打斷了伊洛裡,咯咯笑起來,“沒想到你居然真的還記得我,這可真叫我開心。”
娜拉:“别害怕,我是來幫助你的。”
娜拉掀起一角車簾,窗外有不少警察還在往警察局裡押犯人,“瞧,外邊正在大肆抓捕着紅血人,除了極個别有關系的人外,我敢擔保沒有人能像你一樣輕易從監牢裡出來。”
伊洛裡遲疑道:“謝謝您的好心,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