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裡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對着鏡子捯饬整齊外表。
索菲娅剛剛失蹤那段時間,加文幫了很多忙,又是幫忙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又是利用自己在紙媒業的關系網給他介紹靠譜的尋人偵探,而在他說自己想要找到内厄姆時,又為此提供了不少消息,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好人。
所以伊洛裡希望能夠盡可能以好的一面見到他。
晚餐約在晚上六點,在一間專門售賣紅血人傳統菜肴、名為“彼得家的菜”的老牌餐館碰面。
鑒于從家裡走到“彼得家的菜”大概要半個小時,所以伊洛裡決定提前40分鐘出發。
“彼得家的菜”内部裝潢看起來跟所有家庭餐廳差不多,沿牆壁擺放着木制的長桌和長椅,牆壁有一些小裂縫,每張桌子中央都放着一盞點亮的油燈,因為基本都是父母帶着孩子來吃飯或者一大家子聚餐,所以稍微有點嘈雜,小孩子嬉笑着在桌底下穿來穿去,得小心不能踩到他們。
一個侍者過來把菜單遞給伊洛裡,眉飛色舞地推銷:“晚上好啊,先生,要來點什麼嗎?今天店裡來了新鮮的甘藍和小番茄,這時候來上一碗酸甜可口的沙拉簡直再完美不過,還有店裡的招牌菜——秘制蜜汁烤豬排也是一頂一的美味,好多客人都吃過都贊不絕口,還有人專門跑過來吃呢。”
伊洛裡粗略看了看菜單上的菜名,點了一份燴菜配面條、一碗豌豆湯和一個櫻桃派,“暫時就這些,其餘的等我朋友到的時候再點。”
“好咧。”
加文·柯裡昂遲到了些,六點過一刻才匆匆推開餐廳門。
餐廳門上的鈴铛叮當一聲響,伊洛裡聽聲扭頭,瞧見他,笑着站起身來招呼,“加文,我在這裡。”
“伊洛裡,”加文也喜笑顔開,跟伊洛裡擁抱了一下,“你還是跟之前的樣子一樣健康,除了瘦了些,頭發長長了些,哦還有臉色蒼白了些。”
加文是紅血人,頭發偏深棕色,胡子拉碴的,看起來有點不修邊幅和頹喪,跟大部分的已婚中年男人從一個模子裡倒出來似的,任誰看都不會覺得他是年輕時擁有一雙能讓人看得心碎的眼眸,年級裡最受女生愛慕、每年的愛與友誼日都收禮物收到手軟的“憂郁王子”。
加文:“怎麼樣夥計,最近過得還好嗎?”
“我能有什麼不好的,反倒是你,過得怎麼樣?阿加莎和小泰德好嗎?”
聽伊洛裡問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加文做出一個不知是哭還是笑的無奈表情,“他們好得很,阿加莎在家裡廚房天天就搗鼓着‘創新菜式’,好幾打純正的土雞蛋都燒焦得要扔垃圾桶,而泰德呢,就在學校調皮搗蛋,我這個月都已經第二次去學校跟老師和其他家長道歉了。”
“那臭小子居然在課堂上揪同桌小姑娘的辮子,說是覺得人家好看,我簡直要給他氣死了。”
伊洛裡開懷地大笑,“這可不常聽說。坐下吧,我才剛點了自己那一份,你也來點些吃的,我很樂意請你吃個開心。”
侍者此時也很有眼見色地遞上菜單。
加文掃兩眼,要了一杯度數不高的小麥啤酒,一份烤肉和一份加小番茄的沙拉,邊吃邊絮叨:“伊洛裡,等你結了婚,你就會知道婚姻究竟有多‘幸福’,什麼書本費啊、家用啊、哭鬧的小孩啊,還有最要命的丈母娘的唠叨,隻是一年老十歲都算我走運。”
“敬謝不敏,我可暫時還不想要這個福氣,一個人待着就挺好。”
“倒黴,我詛咒你的幸福。”
加文說起話來總有種挑剔的尖刻,又或者是白描的喪氣,這跟他的筆杆子職業習慣息息相關。
加文吃了一些烤肉,注意到伊洛裡使叉子的姿勢有點别扭,好像右手使不上勁兒似的。
“伊洛裡,你真沒什麼事吧?”說着,他伸手按了一下伊洛裡的手臂,按得伊洛裡猛地一哆嗦,叉子連帶上邊卷好的面條掉到瓷碟裡,發出铛的一聲。
伊洛裡的臉色白得過分,拿開加文的手,“你吓到我了。”
“我以為、好吧,你沒事就好。”
加文顯然沒有一開始的輕松了,話題也不再圍繞自己家的日常瑣事,他知道伊洛裡的妹妹還沒有回來,這對伊洛裡的打擊很大。
加文:“之前你問我的那些信息有幫上些忙嗎?”
加文靠近他,壓低了聲音道:“就是大宰相那些事,如果你還想要知道一些新消息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伊洛裡手一頓,擡頭看向他,頓了片刻說,“我其實正想問你有關宰相的更多事情,你說的新消息是關于什麼的?”
“就是……”加文左看右看,謹慎地說,“最近宰相府似乎并不太平,有好些怪事發生,那個賣給我們報社消息的人說有好幾個深夜,他聽見府邸裡面似乎傳出了女人求救聲,很凄厲地一聲聲叫,瘆人得慌。我說不準,但你說有沒有可能跟你妹妹有一點關系?”
伊洛裡不打算現在說索菲娅的事情,不過得到這個消息足夠讓他知道内厄姆很可能有問題,盡管女人、求救聲,這兩點信息太模糊,有可能隻是府内的女仆在跟内厄姆或者其他男仆玩鬧調情時發出的聲音,或者是賣消息的人聽錯了,其實沒人在求救,尖叫并不意味着什麼,但這對伊洛裡而言已經足夠,弄明白内厄姆到底在做什麼,到底隐藏了什麼就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伊洛裡柔和地露出笑意,很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友人:“謝謝你,加文,這對我很有幫助,我想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能幫上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