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狄法·卡斯德伊右眼中的金紅,伊洛裡的心情都是灰敗的。
什麼是“惡魔的火焰”,這才是“惡魔的火焰”啊,他的所有噩夢都因為這隻眼睛而起。
狄法冷漠道:“看來我們新來的家庭教師除了是智者、鬥士外,還是位身手不凡的飛賊啊。”
伊洛裡從雪地爬起來,氣惱地說:“随便把人當成小偷并且還開槍可不是對待紳士的禮儀。”
狄法沒有回應,而是看了一眼還懸在牆壁上的“繩索”,又看伊洛裡被布料磨得通紅的手,“為什麼攀爬牆壁?這是禁止行為,海伍德應該從一開始就會跟你說明任何人都不允許攀爬城堡的外牆。”
多日未見,狄法·卡斯德伊的面色更蒼白了幾分,像是千年不見日光的吸血鬼,眼底下有淡淡的烏青,深重的厭倦和陰郁圍繞着他。
他的眼神與一開始在書房裡見到的完全不一樣,更加陰鸷而森冷。
伊洛裡原本湧上心頭的惱意被冰住,他打了個寒顫,不是故意的,但這顯得他心虛。
看着狄法眼底的寒冰,伊洛裡的聲音從一開始帶着氣,到最後越來越低,“是門鎖壞了我才……爬牆出來……”
狄法看着伊洛裡沒說話,難忍的沉默在冰冷的空氣中蔓延。
伊洛裡聽見十分低沉的聲音,狄法問:“發生了什麼?”
伊洛裡全盤說了安東尼和安德烈做的惡作劇,着重提起安東尼想把一桶史萊姆蓋到自己頭上的事。
狄法沉默了一會兒,看向海伍德,“你去把安德烈和安東尼叫過來。”
伊洛裡緊張地看着他,對口供的話,安東尼和安德烈可不會輕易承認是自己捉弄了他。
海伍德辦事效率很高,不一會兒就把總在城堡裡亂跑,誰都不知道他們藏在哪個角落裡的安德烈和安東尼都薅出來了。
“舅舅,你回來了。”安德烈和安東尼原本咧開了嘴笑,但在看到男人身後沾了一身雪塵的伊洛裡後,他們的笑容就頃刻上演消失術。
狄法慢條斯理道:“你們的老師告訴我,你們今天下午捉弄了他,還把他關進了房間裡,有沒有這回事。”
安德烈瞪大了眼睛,“這不是真的,我跟安東尼一下午都很認真地在答卷,還奇怪伊洛裡去了哪裡呢,舅舅,他是在說謊騙取你的同情,你千萬不能随便相信他。”
狄法挑了挑眉,說:“是嗎,那你們完成的試卷在哪裡?拿過來讓我看看你們有沒有進步。”
安德烈和安東尼一時語塞。尤其是安東尼更是懵,他哪裡知道試卷被窗外的風卷到了什麼地方去,光顧着跑回房間洗澡了。
還是安德烈反應快,嬉皮笑臉道:“在圖書館呢,好遠,現在去拿會讓舅舅等太久了,還是我跟安東尼明天再把試卷直接拿到你的書房吧。”
狄法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而是轉了轉扳指,漫不經心道:“海伍德,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安德烈和安東尼的?”
“回老爺,是在兩位少爺的房間裡。”
“他們那時候在做什麼?”
海伍德枯樹一樣的臉皮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顯然并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少爺們在嘗試把一隻黑色的史萊姆摁進抽水馬桶裡。”
伊洛裡站的位置很後,但依舊能看見安德烈和安東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青白。
安德烈:“舅舅,我們可以解釋,我們隻是對史萊姆感到好奇,所以才會試着養了一隻,我知道我們應該早點跟你講的,隻是一直擔心你不會允許才不敢講。”
好奇如何用馬桶溺死史萊姆嗎?這個理由離譜到伊洛裡都不忍心往下聽。
狄法突然點了伊洛裡的名:“教授,你想要怎麼做?”
伊洛裡遲疑地看了看兩小孩,也沒指着狄法要怎麼幫自己出氣,猶豫道:“抄一遍書,就夠了吧。”
狄法沒什麼表情地旋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安德烈和安東尼的心都涼了半截。
“我允許你們養史萊姆,喜歡的話可以多養幾隻。”
他略一沉吟:“三隻吧,明天海伍德就會把它們送到你們的房間裡,你們照顧好,月底我會檢查。”
那麼一個又臭又醜又黏嗒嗒的怪東西養一隻都足夠令安東尼和安德烈抓狂了,更不要說現在還是三隻。
但在嚴肅的舅舅面前,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安東尼和安德烈眉毛耷拉下來,帶着哭腔說:“知道了,舅舅,我們會做好的。”
安德烈和安東尼不情不願地被海伍德送回了自己的房間,臉上的小表情堪比他們要去面對着火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