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後的房間沒有窗戶,林俞看不清裡面的陳設。
他走進去,摸索着打開了燈。
房間不算大,正常卧室的大小,裡面放着一張看上去很柔軟的床,還有一張可移動的小桌子和懶人沙發,旁邊是固定在牆壁旁的衣櫃,似乎能裝很多東西。
看上去就是一間正常的卧室。
但林俞知道,這隻是表象。
他的目光停留在桌角的邊緣。
那裡被柔軟的布料包裹起來,如同蚌肉包裹着尖銳的沙礫——不過于此不同的是,它孕育不出美麗的珍珠,隻能起到一個防護的作用。
目光向一旁移動,衣櫃角與床頭也做了相同的處理,綢緞的表面閃着微光,就仿佛它隻是一件華美的裝飾品。
熟悉的設計,林俞想。
在秦修的家中,他曾見過無數相似的設計,為了防止他母親在崩潰時傷害到自己。
……那眼前的這些呢?
林俞幾乎是在瞬間,就理解了它們的用途,也理解了秦修買這間房子的用意。
眼前的房間利用巧妙的設計,隐藏進了牆壁與地下,就連林俞,一開始也沒能找到它。
如果将人關在這裡的話,誰也發現不了。
秦修當年應該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準備将自己的妻子轉移到這裡,徹底與外界切斷聯系。
卑劣的想法。
林俞總感覺房間裡還少了些什麼,他站在原地,仔細尋找着。
他找得過于專注,也就沒有發現,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後。
直到那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帶着他倒在床上。
有些兇狠的吻落下,林俞下意識想躲,卻被對方壓制在了原地。
“不要動,”樓殊的情緒格外亢奮,唇齒相依間,他低聲說道,“俞俞找到暗門了。”
“要給俞俞獎勵。”
林俞被吻得喘不過氣來,等終于被放開時,大腦已經成了一團漿糊,他坐起來,呆愣愣地看着樓殊從床頭的牆壁上遷出一根鐵鍊,然後遞給林俞。
“這是獎勵,”樓殊聲音甜蜜,帶着蠱惑,“俞俞現在可以把我關起來了。”
“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沒有人會來找我。”
“連俞俞都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了這個房間,換成别人根本發現不了,對不對?俞俞把門一鎖,我就見不到其他人了。”
林俞在顫抖,樓殊掰開林俞的手指,強行把鐵鍊頂端的項圈塞進林俞的手裡,眼中含笑:“我不會反抗的,我想要你把我關起來。”
林俞握着項圈,他擡眼,看着樓殊,一時說不出話。
“不可以,”最後,林俞輕聲說,“你是自由的,我不可以把你關起來。”
他雖然說着拒絕,但語氣并不斬釘截鐵,聲音甚至有點抖,暴露出他内心的動搖。
樓殊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為什麼不可以?”樓殊順手從後面抱住林俞,讓對方坐在他的大腿上,垂下眼,看上去甚至有些溫順,“我是自願的,你怎麼對待我都可以。”
在林俞看不到的地方,黑色觸手裂開了一條縫,裡面鑽出一隻眼睛,灰色的瞳孔緊緊盯着林俞的一舉一動。
它看到了林俞動搖的神情,看到了對方眼中閃過的渴求與恐懼,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嘴唇卻被無意識咬得嫣紅,看上去矛盾又不安。
比起樓殊,他看上去倒是更适合被關在這裡。
樓殊眼中的笑意更重,他知道,林俞已經沒有辦法拒絕他了。
無論是林俞還是他,都不會滿足于正常的愛意。
偏執、掠奪、占用……這才是流淌在異種血液裡的東西。
林俞被樓殊緊緊抱着,恍惚間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不是生理上的窒息,那些過于濃重的情感淹沒了他,與之相伴的是近乎瘋狂的渴望。
樓殊願意被他關起來。
項圈就在手上,隻要他想,樓殊就會被項圈乖乖束縛住,待在這裡不見其他人。
他隻需要點頭,樓殊就完全屬于他了。
林俞不說話了,他靠在樓殊懷裡,眼睫不停顫動,眼中有薄薄的淚水。
樓殊耐心地等待着,溫熱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帶來一陣幾乎灼熱的溫度。
但他沒有動,也沒有哄林俞,結果早已注定,到時候,他就可以把林俞的淚水全部舔掉了。
幾分鐘後,林俞終于開口。
“樓殊,”林俞詭異地恢複了平靜,“百年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一個很長的時間。”
“确實不長,”樓殊微笑道,“可能隻是我睡一覺的時間。”
“那就這樣吧,”林俞仰起頭,輕輕吻了一下樓市的唇角,“我想把你關起來。”
“我會關你百年,此後你便自由。”
百年之後,他早已死去,而對樓殊來說,這隻是漫長生命中的一個瞬息。
而在很久很久之後,這段記憶也會被樓殊忘記,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