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菜自然要賞心悅目,對異種來說也一樣。
“接下來怎麼辦?”盛遲夏扭過頭,看向林俞,“按照樓先生說的,明時應該不會有事。”
隻是這一遭下來,估計要有點心理陰影。
“現在幾點了?”林俞突然問。
“我看看,”燕如琉連忙看智腦,“九點二十八。”
“還有兩個多小時,”林俞若有所思,“她還來不及被做成一道菜。”
“等我和蜘蛛談完後,我會去把她換回來。”
-
“您要用自己換她?”青年坐在林俞對面,貪婪的目光緩緩掃便對方全身,“您可想好了。”
“是的,”林俞目光平靜,“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按照長相,林俞不比明時差,而且,他的血肉對異種有着極為強悍的吸引力。
所以,這筆聲音對方隻會穩賺不賠。
“我自然是樂意的,”青年眯了眯眼,揚起一個笑容,“雖然我更樂意獨自食用您,不過既然是您的意願,那我也不介意共享。”
“您找我不止這一件事吧,”青年話鋒一轉,“您原來想和我說什麼呢?”
“一份工作邀請,”林俞垂眸,說,“不過你大概率不會答應。”
“您都不告訴我具體工作内容,怎麼知道我不會答應。”青年無辜地聳聳肩。
“我想應聘你為異種管理局的清潔工,”林俞随手遞過去一張紙,“每次異種事件結束後,你負責清理現場,将那些異種殘體清理幹淨。”
青年接過紙,看了幾秒。
“先生,”他放下紙,彬彬有禮道,“雖然我是異種,但一直在人群中生活,對人類的文化還算了解。”
“但紙上寫的這種文字,我似乎沒有見過。”
林俞:“……”
林俞:“不是你的問題,在我上學時,我的老師就說我很有做醫生的天賦。”
都有一手潦草又簡略的字。
“回去後盛遲夏會給你詳細講述的,”林俞用筆在紙上畫了個圈,“當然,如果你願意接受這份工作的話。”
青年看着林俞,半分鐘後,才再次開口:“您好像并不認為我會接受。”
“是的,”林俞點頭,“你不是這種性格。”
“我隻是想說,”林俞沒有看青年,他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果你什麼時候走投無路了,可以考慮我的提議。”
青年盯着林俞,有一瞬間,他似乎褪去了人皮,獸性在他的眼中占據高地。
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先生,”青年緩緩說。
“我覺得您可能會死得更早一點。”
談話就此結束,青年站起身,找來人将林俞捆起來。
林俞沒有絲毫掙紮,他任由自己被綁起來,甚至不用旁邊人催促,就往廚房的方向走。
“先生,”青年陰魂不散地跟在他身旁,“按照道理來說,您現在應該很喜歡我。”
“但您看上去不是這樣的。”
異種狂熱似乎并沒有在林俞身上發揮作用,他依舊冷靜鎮定,對青年的态度也沒什麼改變,在這個異種至上的氛圍裡,他就像窗外的風雪,隻是存在于此,不被外界影響。
“也許吧。”林俞在走神,他隐隐約約聽到了青年的話,幾秒後,才理解話中的含義,然後做出敷衍的回答。
青年也不鬧,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林俞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乖乖被放置在廚房角落的盤子上,他靠着牆,坐在盤子裡,雙腿自然垂下,愣愣地走神。
由于每時每刻都在接受過量的信息,林俞實在太容易走神,即使是在這種有些危機的環境裡,他的思緒也會不受控地漫遊開來,如同一朵被吹散的蒲公英。
和大多數人不同,他的記憶不是線性的,而是被大量的走神與睡眠打斷,變成一串沒有規律的點,往往上一刻還在想某一件事,等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就像此刻,明明他應該去想怎麼脫身,但他突然被窗外雲的顔色吸引了。
淺灰色的,很像樓殊眼睛的顔色。
雲在林俞視野裡飄了多久,林俞就看了多久。
青年其實猜錯了,從林俞醒來那一刻,林俞就知道,他已經陷入異種狂熱。
他一直在想樓殊。
心中原本的那一點焦躁被無限放大,林俞從未如此渴望見到對方。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林俞确實感染了異種狂熱,但狂熱對象隻有樓殊一個。
明明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過于強烈的情感依舊充斥着大腦,讓他幾乎每時每刻都會想到對方。
林俞很難形容這種感受。
好不容易讓自己集中精神,林俞在廚房裡掃視一周,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幾秒後,他便在角落裡找到了。
一捆煙花,什麼品種都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來的,上面有些灰塵,但沒有受潮。
林俞沒想到會從廚房裡找到煙花,也算個意外之喜。
這會兒離他出場還有一段時間,他被關在這個狹小廚房裡,門沒有關緊,他隐隐約約聽到了外面廚師們讨論的聲音,不遠,應該就和他隔了兩三米。
但着這不是最重要的,整個旅館都在青年的監視範圍内,他的動作一定要快。
繩索在短短幾秒内被割斷,這是林俞在兩個多小時裡向盛遲夏學習的新技能,他跳下桌子,在一堆煙花裡迅速找出需要的那一根。
一顆特制的高溫彈被綁在了煙花上,林俞用旅館自帶的打火機點燃煙花,打開窗戶,讓煙花飛到空中。
整個旅館都在青年的監控之下,所以林俞從未說出過他的計劃。
煙花飛得很高,它似乎碰到了什麼,在半空中炸開,絢爛的煙火透過風雪,照亮了天空。
于此同時,高溫彈被點燃,周圍溫度迅速上升,林俞擡起頭,看到天空在燃燒。
幻蛛也是蜘蛛,所以,它的蛛絲也應該是怕火的。
高溫彈加上煙花帶來的明火,足夠蛛絲燒起來了。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俞轉過身,看到了匆匆趕來的青年。
和之前的遊刃有餘不同,青年的表情前所未有地難看,他緊緊盯着林俞,一言不發。
“很漂亮,對嗎?”林俞笑了笑,有些淩亂的大衣在風中獵獵作響,“也很适合做故事的結局。”
“在最後,送你一場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