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明晚六點。
樓殊也說這個時間會來接他。
雖然樓殊說他和朋友們不會有事,但林俞也不可能完全依賴對方。
而且,異種狂熱的出現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林俞垂眸,手指無意識地在床單上寫寫畫畫。
明天會是什麼樣的呢?
林俞不知道,他隻清楚,等太陽再次升起之時,異種狂熱将在他身上發揮作用。
很突然地,林俞想起了曾經讀過的一句話。
“面對愚昧,神們自己也緘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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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俞醒得很早。
準确來說,他根本沒睡着,驟然改變的環境讓他總是處于不安定的狀态中,思緒如同延伸過度的菌絲,覆蓋了廣袤的空間,卻脆弱至極,任何一點撥動都足以使它斷裂。
“你今天臉色更差了,”盛遲夏說,“還在頭疼?”
“沒有,”林俞搖頭,“我一直這樣,不用擔心。”
和樓殊打完電話後,或許是得到了一點安慰,林俞的頭疼緩解了很多,不至于像昨天那樣。
但長時間的外出對他的負擔太大,他的狀态隻會越來越差,如果再拖一段時間,他很可能會選擇長時間昏睡。
盛遲夏還想說什麼,但林俞直接打斷了她:“今天有感覺到什麼異樣嗎?”
按道理來說,異種狂熱應該發揮作用了。
“還好,”說道這個,盛遲夏皺起了眉,“也不知道這個異種想幹什麼,就把我們關在這裡?”
林俞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簡單描述了一下。
當然,他忽略掉了青年對他說的那些話。
“異種狂熱?”盛遲夏有些煩躁地用叉子将面包分成兩半,“好麻煩的東西。”
精神類控制一向難以解決,盛遲夏感覺前途不太明亮。
“我有感覺,”坐在一旁的燕如琉突然說,“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就覺得,明時變得非常好看。”
“不是以往的那種好看,”想了想,燕如琉補充道,“是那種很聖潔的好看。”
明時一向漂亮,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事實,但異種狂熱似乎放大了她相貌中的某種特點,讓她看上去如同森林間的精靈,很動人的漂亮。
但這一點在如今的環境中,幾乎可以說得上是一場災難。
燕如琉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選擇讓明時待在房間裡,自己到時候帶吃的給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燕如琉有點猶豫,“林先生今天似乎……也更好看了。”
林俞的長相一向優越,膚白唇淡,眼睫纖長,五官帶一點攻擊性,卻并不惹人注目,反而因為略顯陰郁的氣質,他看上去有一種内斂的漂亮,如同一場悄無聲息的落雪。
但今天,他的這種漂亮被微妙地展示出來一些,即使本人并沒有察覺,依舊漫不經心。
“也許,”林俞點頭,“有時候食欲比視覺敏銳。”
這份好看大概率不是好看,而是“美味”。
異種狂熱讓混血種們看上去更加美味,同時,也讓他們可以心甘情願地被異種吃掉。
燕如琉先吃完了早飯,她打包了一些東西,準備帶回去給明時。
外面依舊在下雪,慘白的太陽被風雪完全遮蓋,隻能靠燈光讓室内亮起來。
“那我先走了。”燕如琉站起身,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燈突然熄了。
不遠處傳來稀碎的聲響。
昨天燈熄的時候,異種殺死了那個中年男人,鮮血流了滿地。
那今天,它又會殺死睡呢?
燕如琉什麼都看不見,她隻是個普通的姑娘,夜視能力也隻是平均值。
但是她感覺到了。
異種站在她的面前。
一道亮光一閃而過,燕如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那是一把鋒利的刀。
對方想要殺死她。
但她沒有任何的排斥,對異種的仰慕勝過一切,如果不是看不見,她甚至想迎上刀鋒,在幸福着被異種殺死。
刀刃在逼近,幸福感也越來越強,燕如琉沒有躲,她閉上眼,滿懷欣喜地迎接那一刻的到來。
但這一刻始終沒有降臨。
燕如琉睜開眼,發現即将落下的刀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那似乎是某種柔軟的生命,有着細而長的觸手,在黑夜裡,燕如琉看不清晰,隻能隐約看到一個詭異的影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大腦清晰一瞬,她終于驚懼地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死在這裡。
于是,她發出一聲遲來的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