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遲夏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林俞都說了些什麼。
“你要幹什麼?”她皺起眉,有些警惕地問道。
“我媽媽的精神狀态很糟糕,”林俞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認為應該采用一些非常規治療手段。”
“而且,”林俞輕輕笑了笑,“你還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他說得很笃定,有那麼一刻,盛遲夏幾乎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在林俞的掌控之中。
“也許是吧,”盛遲夏歎了口氣,“你父親剛剛去世了,是被異種殺死的,等護工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沒了呼吸。”
“是嗎,”林俞心情很不錯地彎了彎眼,“那真是遺憾。”
“你的外公外婆去處理這件事了,”盛遲夏聳聳肩,和林俞一起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療養院的其他人都會被遷到另外的療養院,秦先生的公司也要有人接手……總之事情還挺多的。”
“我知道了,”林俞對這些東西并不在意,他看着病房門,又重複了一遍自己想要的,“我想消除林慕雲遇到秦修之後的記憶。”
盛遲夏卡了殼,好半天,才開了口:“一定要這樣嗎?你确定你要替她做選擇?”
“我确定,”林俞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道,“她做決定的話,她會舍不得我。”
林俞很了解自己的媽媽。
“但看到我,她會難過。”
他是那段畸形婚姻的産物,是威脅林慕雲的籌碼,隻要他在一天,林慕雲就會被不斷提醒,她曾有一段暗無天日的痛苦時光,甚至她的孩子也因此受難。
盛遲夏看了林俞半天,最後點點頭。
“我幫你申請看看,”她有些頭疼地站起身,說,“你等等消息吧,不一定成功。”
“麻煩你了。”林俞還坐在原地,雖然還在和盛遲夏說話,但很明顯,他已經開始走神。
盛遲夏走了,林俞又坐了很久,最後,他站起身,輕輕推開病房的門。
林慕雲已經睡熟了,林俞走到她的身旁,俯下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林慕雲,”林俞輕聲說。
“祝你永遠自由。”
-
林俞的申請很快就批下來了。
幾天後,異種管理局派了專門的調查員,來給林慕雲消除記憶。
由于普通人有時會被卷進異種事件中,所以對異種管理局來說,消除記憶這種事也算是輕車熟路,半個小時後,調查員便走出了病房。
“她醒來之後,就隻有自己二十歲之前的記憶了。”調查員說。
他說這句話時,隐晦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林俞。
林慕雲被消除了二十年記憶,其實隻忘記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已經躺進了墳墓,而另一個則站在病房外,安靜地等待着她的蘇醒。
林俞淡然點頭,似乎對這一結果毫不在意。
“辛苦了。”他甚至不忘禮貌地和調查員告别。
調查員走後不久,林慕雲就醒了。
“所以,現在已經是二十年後了?”林慕雲啃着蘋果,一臉驚悚,“二十年,我居然完成了結婚生子喪偶全過程?”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但喪失了二十年記憶的林慕雲明顯活潑很多,笑容也多了不少,她看着林俞,一臉滿意地點點頭:“我就知道,我的孩子不可能醜。”
林俞站在病床邊,思考片刻,又給林慕雲拿了個橘子。
“謝謝,”林慕雲有些為難地沖林俞笑了笑,“你知道嘛,我剛失憶,還不太習慣有個孩子。”
林俞今天十九歲,林慕雲現在的記憶也隻有二十歲。
所以,對林慕雲來說,他們也算是同齡人。
“我們可以當朋友,”林俞很快回答道,“不一定要當母子。”
“那就好。”林慕雲松了口氣。
下一刻,她反應過來,擺擺手:“不是我不喜歡你,隻是從我的視角來看,這和二十歲的時候有個十九歲的兒子沒什麼區别。”
怎麼說呢,就和拍驚悚片一樣。
“我知道,”林俞輕輕笑了笑,“你一向喜歡我。”
又和林慕雲聊了幾句,林俞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病房。
“再見,”林俞和林慕雲告别,“我過幾天再過來。”
林慕雲也開心地沖林俞揮手:“再見啊。”
病房門被關上,所有的熱鬧都被關在門裡,林俞站在病房外,微微出神。
直到樓殊喊他,林俞才眨眨眼,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樓殊:“走吧,短時間不用再來了。”
相比較他,失去記憶的林慕雲應該更想看到她的爸爸媽媽,而不是一個新認識的朋友。
樓殊走到林俞面前,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吻了一下他發紅的眼角。
“不哭,”樓殊輕聲說,“我們回去。”
林俞被樓殊抱在懷裡,一直被忽略的難受感湧上來,他閉上眼,感受着那股細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