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安靜了一瞬。
許燭後知後覺,自己說的話似乎過于挑釁了一點。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頓了頓,補充一句,“我隻是想說,我對你沒什麼意見。”
樓殊表示理解:“沒關系,我知道。”
面對外人時,樓殊顯得有些疏離,臉上的笑容淡下來,說話也簡練了很多。
兩人進行了一番毫無意義的對話,然後一起陷入了沉默。
最後,還是林俞說了話。
“那我們先走了,”林俞一直遊離在話題之外,隻想着快點離開,“東西都在這裡了嗎?”
“都在,”許燭松了口氣,點頭,“慢走不送。”
她沒有林俞那麼讨厭社交,但說到底,她也不喜歡和不熟的人進行過多交流。
林俞的東西裝了一個大箱子,蘑菇标本則裝了另一個小箱子,林俞估計了一下,擡眼看向樓殊:“你幫我搬一個,我搬不動。”
樓殊點頭,一手抱着兩個箱子,一手牽着林俞,離開了許燭的家。
許燭禮貌地站在門口,目送電梯門關閉,然後才關上了門。
“哪去了?”許燭站在客廳中央,環顧一周,神情疑惑,“林俞到底把它放哪裡了?”
她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就準備把林俞的用過的杯子洗了。
但現在,她找不到那個杯子了。
許燭找了半天,才終于在抽紙背後發現了杯子。
同時,她也看到了水杯裡的玻璃橙子。
“……”
-
林俞坐在副駕駛上,安安靜靜地玩智腦。
樓殊開着車,注意力一半放在路況,一半放在林俞身上,趁着等交通燈的時候,他順手給林俞塞了一個抱枕,又将放在一邊的外套蓋在林俞腿上。
他知道,林俞已經有了困意,昏昏欲睡。
今天林俞沒有午覺,現在困了也正常,樓殊調高了車中的溫度,讓林俞睡得更舒适。
果然,幾分鐘後,林俞便在車上睡着了。
林俞長得好,睡着的時候也顯得格外乖巧,烏黑短發在臉頰上壓出淺淺的印子,手指還抓着抱枕,指尖紅潤。他很白,如同被精心雕琢的白潤瓷器,或者是包裝精美的乳白蛋糕,任何的觸碰與舔舐都會留下明顯的痕迹。
樓殊感受到了饑餓。
黑色觸手出現在車中,祂們的本體過于龐大,因此隻能進行一定的數量削減和體積縮小,在變化之後,它們便停留在了林俞的身體上。
一根觸手觸碰到了林俞的唇,觸手尖微微用力,輕易打開對方的唇齒,探入口腔之中。
林俞的牙齒觸碰到觸手,得并不緊,隻是若有若無地觸碰着,陷入睡眠的他對觸手的動作根本無法反抗。
另一根觸手落在了林俞的腺體上,稀薄的琥珀香氣被觸手捕捉到,然後毫不猶豫地掠奪幹淨。
更多的觸手滑入了衣服裡面,并不厚的白色毛衣不時被頂得凸起幾塊。
樓殊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伸出手,輕柔地幫林俞蓋好外套。
這件外套是樓殊的,比林俞的尺碼要大上一些,很适合在車上來當做被子。
深入唇齒的觸手終于抽了出來,晶瑩的液體覆蓋在觸手表面,很快便被吸收幹淨。
樓殊唇角勾起,露出一個有些甜蜜的笑容,他看着林俞,目光中透着幾分被壓抑的獸性。
“多謝款待。”他笑着說道。
-
林俞醒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停下來了。
他這一覺睡得不是很安穩,總感覺危險将臨,但對樓殊的信任讓他選擇繼續睡覺,隻是下意識将自己蜷縮起來一點。
“我睡了很久嗎?”林俞有些迷茫地問樓殊。
“一個小時左右,”樓殊語氣柔和,“俞俞睡醒了沒有?”
林俞眨眼,點點頭,他拉了拉車門,沒有開,就眼巴巴地盯着樓殊,無聲地提醒他開車門。
樓殊縱容地笑了笑,打開車門和後備箱,将林俞和他的東西都帶回去。
回到家後,樓殊去做飯,林俞就坐在廚房前的地毯上,拆自己的兩個箱子。
他先拆的小箱子,裡面有六個蘑菇标本,許燭根據自己的審美選了幾個好看的,算是給林俞付的高昂工資一個交代。
林俞默默欣賞了一會兒藍綠白三色蘑菇,然後小心翼翼将它們放在一邊,去拆他的大箱子。
樓殊一直沒讓他捧箱子,所以直到這會兒,林俞才發現,其實這個大箱子不算重,裡面的東西似乎也很少。
刀片劃開膠帶,林俞打開了箱子,終于看清裡面的東西。
是一個魚缸。
魚缸不算小,長六十厘米左右,裡面的假山和小陶罐依舊保存完好,隻是沒有了水,以及生活在裡面的生命。
林俞垂下眼,看着魚缸,很久都沒有動作。
一直到樓殊做好飯,把他從背後抱起來,林俞才回過神。
“俞俞在看什麼?”樓殊将林俞抱好,看向魚缸,“是之前養過寵物嗎?”
“……對,”林俞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回答樓殊,“養過大半年。”
他一直在走神,即使被樓殊抱着,目光依舊停留在魚缸上,仿佛是執着的孩子在看自己最愛的糖果。
他很少有這種時候,保持着長時間的高度專注,在大多數情況下,他的思緒跳躍又分散,如同土壤下蔓延的瘋長菌絲。
他看得太過認真,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樓殊的存在。
樓殊單手抱着林俞,從一旁小桌子上拿起一顆草莓,耐心地喂林俞吃下去。
林俞現在注意力不在這上面,草莓抵到他唇邊,他就張開嘴,咬下去半顆。
草莓很甜,林俞卻仿佛嘗到了海水的潮濕鹹腥,清甜果肉順着食道流入胃内,仿若被碾碎的細小觸手。
唇肉又觸碰到了一顆草莓,林俞搖搖頭,拒絕了樓殊的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