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楊慎大概不知道，自己最後能成為有明一朝和解缙齊名的大才子。

也想不到，他一生颠沛流離，最終會寫出“是非成敗轉頭空”這樣的詩句。

“少年。”張宛立刻滿臉堆笑握住他的手，“請上船。”

陸老頭：……剛才你可不是這個嘴臉啊……

楊慎并不是謙虛的少年。

這在正常不過了，你要是有他十分之一的才學和身份，你保證比他還狂。

還好，如今楊廷和還隻是翰林院裡一個普通工作人員。

楊少爺縱然已經有了天才少年之名，還是很懂得禮數的。

他身邊帶了兩個随從，行禮也不多，表示要付船錢。

張宛擺手說不要，把趙小照他們拉過來說。

“小公子，這是我兒子，比你小幾歲，如今正在開蒙。”

楊慎：所以呢？

“這此去南京少則十日，多則二十，不如請小公子教教我兒子功課如何？”

楊慎可不想教人功課了，不過他确實急着去南京，現在沒有合适的船，耽擱路程就不好了，隻能勉為其難同意了。

他心想，開蒙？還需要開蒙麼，這不是随便看一眼就會了麼。

陸老頭痛心疾首，恨不得自己替他掏錢，也不願意他受到那等劣兒的荼毒。

趙小照自來熟地上前就要抱他。

“哥哥。”

給楊慎吓的趕緊躲開。

“哥哥，你吃不吃雞腿。”

趙小照這會兒手上還滿是油呢，也難怪楊慎躲的飛快。

楊慎婉拒：“不必了，我吃過午飯了。”

張宛：……你媽我要吃雞腿翅膀你不給，現在讨好别人倒是殷勤的很……

她讓何嫂給楊慎他們幾個收拾了房間，楊慎就住在趙小照隔壁。

這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也沒有白坐的船。

後頭的日子有的你被荼毒呢。

張一二三剛來的時候，趙小照還新奇的很，日日哥哥長哥哥短的。

這還沒多久呢，就喜新厭舊了。

眼見來了個新哥哥，立刻好不要臉地湊上去，扯着楊慎袖子，好在他手已經洗幹淨了。

“哥哥，你叫什麼？”

“我叫楊慎。”

“我叫趙小照。”

“你不是姓張嗎？”

“啊？”趙小照疑惑，“是嗎，我姓張？我不是叫趙小照嗎？”

不過無所謂，這不重要。

好些年後，楊慎金榜題名、高中狀元，風風光光面見天子。

天子十分年輕，剛剛登基。

其實太上皇還活的好好的，不過他撂挑子不幹了，非要讓太子登基，自己做太上皇，朝臣也拗不過他。

新任陛下比他還小幾歲，當太子的時候、就是一個讓他爹“聞風喪膽”的人物。

朝中大臣看他就像看見鬼一樣，生怕他想起一出是一出。

結果，面前一身黃袍的陛下怎麼模模糊糊有些眼熟。

皇帝坐在殿上，翹着二郎腿，一點天子的風範都沒有。

“楊卿，走近一點。”

楊慎：……聲音也有些耳熟……

他走上前。

皇帝說：“擡起頭來。”

楊慎照做，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你……陛下……”

你？是你？居然是你？！

他差點兒以為自己眼花了——趙小照和三歲的時候簡直沒有半分區别。

原來——你不姓張、不姓趙，你居然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