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阿瑟一下子跌進對方懷裡,起身一看,竟然就是那酒鬼。
裴容俊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這邊搖頭對上了小侯爺的劍,他的劍鋒竟然比方才還要兇狠些。
小侯爺恨聲道:“你怎麼回事?這個也要護,那個也要護,我看你護的了幾個?”
他虛晃一招,騙過裴容俊雖然受了點傷,依然撲着往這邊大叫而來:“狗皇帝,我取你狗命!”
阿瑟驚慌失措大叫:“啊!”
劍芒直逼他命門而來,而下一秒噗的一聲卻沒刺到他身上,他睜開眼睛一看,陳政馳竟然擋在他身前!
阿瑟震驚得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為什麼?為什麼緊急時候這個人不将他拖出去當擋箭牌,反而為他擋劍?
這種人難道也會有真心?
這時候陳政馳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一目光相當複雜,眼底壓着他讀不懂的情緒,阿瑟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小侯爺一招中了,哈哈笑道:“不會吧,你真以為我要殺他,我殺的就是你啊,這個狗官!”說着一刀接一刀刺過來!
陳政馳閉上了眼睛,阿瑟下意識喊道:“别!”
裴容俊橫劍擋來的時候手震了一下,回眸看他。
之前他們兩個是抱在一起的,陳政馳擋在阿瑟身前,胸口上方是一個血窟窿,咕噜咕噜的往冒冒着鮮血。
小侯爺還想再次過來的時候,家丁護衛已然趕到,喊道:“世子爺,我們救駕來遲!”
“逆賊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小侯爺喊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就是賠了這條命也要拉你下黃泉!”
救兵都到了,他一劍更比一劍狠地逼向陳政馳,一副要死在這裡的樣子。
阿瑟大喊道:“小侯爺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小侯爺突然令笑道:“陛下,你不介意我捅你兩刀吧,隻要我捅你,他就會自動為你擋箭的,就不會再躲了,這樣必死無疑!”
阿瑟啞口無言背脊發寒,瘋的,一個個都是瘋的!
這宮裡面已經沒有正常人了!
阿瑟閉嘴不語,真是的,讓他們互相鬥死去吧,不想管了,累了。
突然窗戶破開,又從外面沖出一夥黑衣人,都蒙着口鼻。
好幾個擋住了撲過來的家丁護衛,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過來一把,拉住小侯爺道:“快走!”
這聲音暗沉,但有幾分熟悉,阿瑟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小侯爺拼命掙紮道:“誰要你管我?給我滾!”
阿瑟突然大吼一聲:“阿福!”
那道高挑的身影忽然一頓,也不回頭,依然堅硬的拉着小侯爺說:“走,快走!”
這個聲音阿瑟确定了,大聲喊道:“阿福,真是你!”他站起來氣的跺腳,氣的就要沖上去扯阿福。
小侯爺嗷嗷大叫道:“不走不走不走!”他一邊說,一邊哼道:“我早跟你說了,他是個靠不住的小白眼狼!”
說着話,他就被阿福扛到了肩上,一邊掙紮着說:“放下來放我下來。”
阿福先一步退開了,站到窗上,回頭喝道:“快撤!”
突然煙霧四起,眼鼻皆被嗆,阿瑟從裡面跑出來的時候,人走就跑遠了,氣得他大喊:“阿福,不要讓我捉到你!”
旁邊陳政馳突然哇了一聲吐了一口大血,衆人圍上去:“世子爺!”
陳政馳目光晦澀不明地看了阿瑟一眼,突然就昏了過去。
家丁護衛急急忙忙地将他擡了下去。
諾大的屋子裡面就剩下兩個人,以及一地狼藉。
裴容俊道:“你不去看看?”
阿瑟道:“我為何要去?”
他很有興趣的看向裴容俊道:“反而是你為何不去?那可是你的主子呀!”
裴容俊道:“我的任務是守在你身側。”
阿瑟道:“哦,說的好好聽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保護我的呢!”
說完,他震袖而去,等他的身影消失了,裴容俊很小聲的說:“難道不是嗎?”
随即跟了上去。
然而,阿瑟回宮沒多久,陳相國找上門來了,直接一腳踹開了他的宮殿門口,那是他的寢宮,完全不顧往日岌岌可危的君臣之誼。
突然有人沖進來,裴容俊立刻警惕地站起來,劍都拔出了半寸,看到來人一怔,劍又退了回去,躬身抱拳道:“相國大人!”
陳相國撇了他一眼,沒說話,直接對坐在其中的單薄少年橫眉冷對道:“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裴容俊在側,恨不得要将他從座位上揪下來踩兩腳。
阿瑟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說:“什麼回事,我怎麼知道什麼回事,關我何事?”
“好好好,”陳相國恨得咬牙切齒:“從今日起,你也不需要出門了!”
裴容俊皺着眉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陳相公出了門又偏回頭說:“裴将軍,你也不必守護在此了,來人将陛下送入清幽宮。”
阿瑟慢慢悠悠地喝下最後一杯茶,笑道:“将皇上關進冷宮,真有你的。”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說:“沒關系,朕去哪裡呆都是呆着!”
裴容俊卻突然跪下來道:“相國大人,請讓微臣守在陛下身邊,屬下絕對好好守護陛下,不讓他踏出宮牆半步!”
阿瑟哼道:“你真是一條好狗!”
裴容俊微微偏臉,眼角餘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低着頭等相國的準許。
陳相國溝壑交錯的臉陰暗扭曲幾許突然竟然變得和詳起來,笑盈盈過來扶起裴容俊說:“行,既然你想陪在陛下身邊,那便陪在陛下身邊吧。”
……
陳相國離開後,阿瑟陰陽怪氣道:“哎呦害得現在你也被禁住,哪裡都不能去,真是抱歉啊。”
裴容俊眼眸輕顫,很快,跟上少年身影,居然覺得如此竟是挺好。
然後他們才走出幾步,突然看到遠處被護衛擋在那邊的兩位少年,小五跟阿六,阿六哭的很慘,看到阿瑟大聲喊着阿瑟阿瑟阿瑟。
阿瑟眉毛一下子變得和緩了些疾步過去:“你們想幹什麼?他們還是小孩,你們想幹什麼?放了他們!”
裴容俊沖領頭者示意了一下,那人躬身往後退。
阿瑟摸阿六的頭,眉眼變得柔和,說:“我沒事,不用管我,我隻是搬個地方去住,你跟你哥哥好好過,該吃吃,該喝喝,我不久便會出來的!”
告别兩個小孩,裴容俊道:“你對他們還真是好。”
阿瑟道:“你還真當我是木頭做的!”
說着走快了些,一副不願與他為伍的模樣。
裴容俊歎息一聲,這是諷刺,說他是傀儡皇帝呢。
不知道哪來的沖動,他加快了步伐,幾步上去說:“我沒有這個說法,我隻是覺得……”
阿瑟跑的更快,還捂住了耳朵:“我管你想什麼?”
裴容俊一咬牙,繼續追上去:“我陛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阿瑟捂着耳朵往清幽宮跑去!
他跑得快,就要關宮門,奈何那宮門很重,快要将兩扇門合上的時候,裴容俊悠悠出現在他跟前,一閃身就擠進去了。
恨得阿瑟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剝他筋生啖他肉。
索性連門也不管了,直接進去了。
宮門被後面追來的守衛關上了,砰的一聲。
阿瑟的心死了一下。
清幽宮,他以前不是沒來過,他亂逛到過此處,知道這裡雜草叢生,房屋都是敗壞的,遍地都是蜘蛛網,聽說這是以前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住的地方,死了很多人。
想不到他一個後宮的主人居然被一個臣子丢到這種地方,真是可笑至極!
他背着手在這裡走來走去,居然變得很有閑情逸緻起來。
裴容俊道:“陛下,我給你收拾一下床鋪吧。”
阿瑟道:“随便。”
裴容俊忍不住又道:“陛下這裡就剩你我了。”
阿瑟道:“然後呢?你想幹嘛?你想說什麼?”
裴容俊道:“我不是想說什麼,我隻是想告訴你,這裡隻剩你我,不會有第三個人。”
阿瑟哼了一聲,說:“那可不一定。”
他自己選了一個較好的房間,喝令裴容俊道:“不許跟進來!”
他砰的一下關了門。
灰塵都落了許多,裴容俊幽幽說:“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