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煦,海風徐徐,身着休閑居家服的女孩倒挂在卧室牆邊的單杠上,手裡舉着《失落的文明:恐龍之謎》,她的面容被書遮住,隻有單馬尾從封面的樹叢墜下。
不遠處的電梯裡走來躊躇的男孩,他穿着素色的夾克,普通的咖啡色牛仔褲,闆鞋的鞋帶系得一絲不苟。
“嘿,李雙,早上好。”
“嗯。”醉心書本的李雙眼皮也不擡。
“我想請個假,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噢對了,還想借你的車。”
“不用我陪同麼?”
“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程理撓頭,“我一個人就行。”
“回來的車不會破破爛爛吧?”
程理斬釘截鐵地揮手,“絕無這種可能!”
李雙不再回答,隻是悠悠地翻過一頁。程理猜不到她的想法,臉上多了幾分焦灼。
“可以,”她忽然開口,“但是不能開隕星。”
“沒問題!我開備用車。”程理的聲音居然有些竊喜。
“晚飯我在外面吃,還有……”程理站在電梯裡,欲言又止。
“你小心腦充血……”
電梯門緩緩閉合。
他消失的刹那,剛剛還高貴冷豔的少女砰地一聲合上書,以堪比忍者的靈活度在空中翻了個圈,穩健地落地。
“滿分!這個動作我給滿分!”翠絲在邊上狂轉金屬爪。
“這種時候就不要恭維我了,”李雙把書丢在沙發上,又看了眼表,“距離他坐進車裡大概還有三分鐘,嗯來得及!”
她套上浮士德,又推開窗戶,比劃了下降落到三樓露台的距離,最後不假思索地飛躍!
咚!
處于電梯中的程理:“嗯?什麼聲音?”
“見鬼!那群死信天翁再在露台欄杆上拉屎試試呢?”
李雙罵罵咧咧地爬進義體準備室,從衣櫃裡翻出光學迷彩連體衣套上,接着再次從窗外跳下。飛進草叢的她差點被程理發現,但這家夥不知為何握着手機眉頭緊鎖。
“對對,是我,我是ID9527的預約者。”
你小子預約什麼了?
李雙一邊偷聽他打電話,一邊打開備用車的後車廂。
“我會按時到達的,已經準備開車了,對了真的不需要我準備什麼麼?比如蠟燭、鞭子之類的?”
蠟蠟蠟燭?
鞭鞭鞭子?
李雙大驚失色,一些禁♂忌的知識控制不住地浮現在眼前。
“不需要?你們那裡都有?好的。”
你們?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
“那就拜托了,”程理坐進駕駛座,“稍後見。”
放下手機的程理沒有立即啟動發動機,而是歎了口氣,異常沉重地握住方向盤,絕望得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你能挺過去,程理,”程理盯住内後視鏡裡自己的臉,雖然他已盡力清理了胡子和雜亂的眉毛,但憔悴的眼珠和紅腫的眼袋仍然表明了,他正處于一個非常痛苦的階段。
“好,出發!”
藏在後備箱的李雙奮力将耳朵貼在後排靠背上,可惜程理并不熱愛自言自語,他随便調了個純音樂的電台。李雙隻能聽到藏在曲目下他不太均勻的呼吸,還有手指時不時敲方向盤的脆響。
你很緊張,為什麼?
到底怎麼了?
暫時放棄探究的李雙小心地換了個姿勢,像殼裡的蝸牛那樣蜷起,腦中回憶起這幾天的不對勁。
作為獵人的李雙,工作時經常需要提防各種角落裡蹿出來的二百五,為此她被迫鍛煉出了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很多時候,她不需要特意去思考前因後果,眼裡看到的東西自動就會變成一行字,比如“此人不可合作”,或“此人隻是假意投降”。
但程理,他是李雙的朋友,他不是敵人、也不是道上的熟人,當他開始變得反常時,李雙滿級的洞察力也隻能偃旗息鼓。
具體哪裡不對勁呢?李雙總結了以下三點。
第一:熬夜,很恐怖的熬夜。
李雙有天早上起來,發現他淩晨三點給自己發了條消息,又迅速撤回,問他發了什麼,他也含糊其辭。
第二:失神,經常性的、随時随地的失神。
和他說話他沒反應,在他面前打響指才有用,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過分的是前天中午,鍋裡的水都快燒幹了,他卻叉着腰站在洗碗機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要不是翠絲及時沖過去關火,廚房被他毀掉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