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手表會檢測你的身體情況進行打分,誤差不超過3分,數字變成0的時候意味着你的生命也會歸零,在這之前你必須要決定好是否進行腦移植手術。PS:本醫生的意見是不要拖到最後一刻。”
“那藥丸呢?幹嘛用的?”
“是毒藥,吃了立馬歸西。”
李雙立刻把藍盒子關上,推得遠遠的。
“我們還是來聊聊這塊神奇手表吧,它每天數字都會變小?”
“不一定,我知道你幹的什麼活計。”戴安娜定定地看着她,“劇烈的運動會導緻侵蝕加重,七天躺着不動數字隻掉一分,劇烈運動的話十分鐘就會掉一分。”
李雙咽了下口水表示我知道了,鄭重地把表帶扣好。
“簡單來說,我要麼選擇變成機器人要麼就去死?”
醫生喝了口咖啡,“你省略了很多,但差不多就是這樣。”
“成為機器人會怎麼樣?”
“網上有個叫’機械飛升’的論壇,一些已經做了腦移植手術或者有計劃進行手術的人會在裡面交流,有好有壞吧,你今晚可以回去看看。”
“醫生,”李雙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你喜歡義體麼?”
戴安娜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臂,“義體手臂讓我做手術變得輕松多了,義體眼讓我不用戴老花鏡,對我來說很好,所以我喜歡。”
“這樣啊……”李雙若有所思。
“對了,腦移植手術有三個月的準備期,再快也是三個月後的事情,你可以趁這個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嗯,謝謝你。”
李雙插着兜站了起來,在診所前台刷掉了令她肉痛的手術預繳費後,看到了玻璃門上自己的倒影。
倒影的下身是運動短褲配運動鞋,上身穿着不知道何年何月買的紅色連帽衫,黑色的頭發随意紮在腦後,臉削瘦蒼白,雙眼冷漠而無神。李雙對着玻璃做了個鬼臉,對面也投過來一個相同的。
李雙站在原地想了一會,扭頭回到診室。
“這個藥丸,能不能送給我?”
戴安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診所的自動玻璃門在李雙身後關閉,喧鬧的空氣混着雨水将她瞬間淹沒,灰黑色的天幕下是渾身貼滿廣告牌的虛拟人偶,燈光投進水坑,好像是岩漿在翻滾。
好煩,但是不想回家……
李雙往嘴裡塞了一片口香糖,漫無目的地走進雨裡,任憑雨水打濕自己的頭發。迎面走來的行人用“這個二百五怎麼不撐傘”的眼神看她,又或許根本就無人關心。遠方隐隐約約傳來警笛與槍聲,但很快就被巨大的廣告音覆蓋。
還是去書店看看吧。
這麼想着,李雙鑽進街邊的小巷,她對這附近的地形了然于心,什麼奇奇怪怪的路線都走過。
不過這次擋在她面前的,不是“此處正在施工”的路牌,也不是沒栓繩的機械狗,而是一群情緒激動的小混混。
“X的!把錢交出來!”
哦,原來在打劫。
小巷沒有路燈,李雙也沒帶外接頭盔,隻能朦朦胧胧看到幾個黑影對着地上蜷縮的人拳打腳踢,嘴裡不幹不淨地罵着什麼。
“喂!”李雙咣當一記踹在鐵皮垃圾桶上,所有小混混都應聲回頭。
“擋我路了。”
或許是李雙臉實在太臭,那幾個小混混居然被唬住了,紛紛停下手,給“大姐大”讓開了一條道。
李雙晃悠悠地往前走,餘光瞥到了躺在地上的人,那人和自己是相同的人種,在氣溫隻有25°的秋天穿着不合時宜的破舊短袖,兩隻鞋子的款式都不一樣,右眼還包着眼罩。
在義體産業發達的歌莉娅市,戴眼罩不是為了裝X,就是真的沒錢。李雙心裡冷笑,這群小混混真是腦子壞掉了,打劫也不知道挑個有錢人。
還沒走出去幾步,背後的叫罵聲就重新響起。
“給錢啊白癡!”
“不給錢就打死你!”
李雙平靜地往前走。
“死殘廢還敢反抗!”
李雙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