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之前，小山河挑了個好日子在沿海的一個影視城裡開機了。
因為要趕進度，沒多久，劇組就分出了A、B兩組同時進行拍攝。
姜南蘊剛過一場戲，現場在重新布置道具，化妝師給她補妝的間隙，夏林禹又來找她了。
這段時間，夏林禹的戲份大多都在B組，偶爾得空，就會來找她玩，或送些吃的喝的。
姜南蘊遠遠瞧着他，見他頂着一頭高馬尾，身上穿着黑衣勁裝的古裝，不由地好奇了：“夏老師這麼天天跑來跑去的，不熱麼？”
夏林禹剛從超市回來，手裡還提着超市塑料袋。他從裡面掏出兩支可愛多，遞給她和沙沙，邊不以為意地說：“這有什麼。平常沒活兒的時候，大夏天我都還約朋友們一塊兒去打球呢。”
姜南蘊對此不予置否。
四五月的天兒雖說還算宜人，但戲服厚重，又整天像小魚幹一樣被曝曬在太陽底下，如果是她，是堅決不願意去到處亂晃的。
現場不多時搭完，姜南蘊又被導演叫去走戲。跟夏林禹招呼了一聲，她便将心思悉數都收回到拍戲上。
最近幾天的排表，場景全是郊外的戲份，等下要拍的，就是姜南蘊的首場打戲。
古偶跟傳統武俠片不同，更追求角色一招一式間的輕盈美感，打戲通常設計的也比較花哨漂亮。
總體來講，動作難度不算太高，反而更需要的，是演員對于角色身份充足的信念感。
但這，隻是針對已經對古偶十分駕輕就熟的演員們......
姜南蘊本身沒有武術功底，又是第一次吊威亞。半天下來，威亞繩磨得她腰部和胯部都火辣辣的疼，拍出來的效果更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全劇組不可能因為她一個人就耽誤拍攝進程，于是她這邊還在吊着威亞，另一邊的全景戲就由她的文替頂上了。
......
又在天上吊了大半個小時，導演大約也着急了，放她下來休息十分鐘。
又補了個妝，姜南蘊去監視器裡看自己剛剛的表現。
執行導演摩挲着下颌，同她商量，要不要幹脆讓武替來。
姜南蘊抿着唇，有些難捱。
她很想親自上陣，可現場百來号工作人員，總不能因為她的一時意動，就無時限地拖慢掉拍攝的進度。
雖然失落，但最終她還是同意了。
晚上回到酒店，沈随發來信息，說已經買好了回滬城的車票。姜南蘊這才想起忘了跟他說自己現在已經不在滬城了。
坐去沙發上，把情況都打進聊天框裡，剛想點擊發送，姜南蘊又全部給删除了。
沒别的，上次聊天時，她就覺得沈随似乎對放假回來的心念不太高。她這會兒要是如實說了，見她人不在，對方說不準索性就退票不回了。
這麼想着，她點開了某購票軟件。一通操作過後，姜南蘊滿意地将界面截圖。
返回到和沈随的聊天框裡，她将截圖發送過去，然後摁住語音鍵。
“之前忘了跟你說，我人現在不在滬城，正在甯城拍戲。不過别擔心，我剛已經給你買好了來甯城的機票，你把回滬城的車票給退了，到時候放假直接來甯城找我。”
大概夠聽完這條語音的時間過去，對方半點不含糊，扣出一個：？
姜南蘊莫名有種耍到了對方的喜悅，笑嘻嘻說：“聽說甯城的海鮮不錯，等你來了，姐姐帶你去吃呀。”
沈随也回予語音，說：“可我隻放三天。”
少年人不知是在哪兒，像是許久未開腔，聲音微啞，其中的無語她倒是聽得真切。
她問了問他，對方于是說他還在圖書館，能給她發語音是因為邊上沒什麼人。
姜南蘊聽完，切換到打字模式：三天剛剛好，再多我也抽不出時間帶你玩了。
像小時候你說什麼，我也說什麼的幼稚學人小遊戲。
她語音，他就語音。她打字，他于是也打字：你要帶我玩什麼？
這個小插曲讓姜南蘊不由得會心一笑，随後認真思考一會兒，說：帶你去看海？聽說當地漁民會在退潮後去趕海，我們也可以去湊個熱鬧。
沈随過一會兒，回：好。
看着對方回過來冷冷淡淡的消息，姜南蘊無端生出一種類似于孩子大了不着家，于是老母親隻能使出渾身解數，以誘哄他常回家看看的既視感。
放下手機，姜南蘊掙紮着從沙發上撐起來，準備去洗澡。
但可能是剛才躺得太過安逸，繃了一天的肌肉此刻也松軟了，渾身上下都後知後覺的脹痛起來。
嘶~！
酸爽得不行！
好不容易蹒跚到浴室，脫了衣服，又發現腰迹和大腿内側都早就紅腫不已。白天勒得最緊的地方也被磨破了皮，滲出星星點點的血絲。
明天還要接着拍威亞戲，這樣的狀态吊威亞估計是要更糟糕。
不能耽誤第二天的拍攝，姜南蘊趕緊叫了沙沙去幫她買消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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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上過藥，姜南蘊讓沙沙回去休息，自己不久也睡下了。
這一覺她睡得沒太安穩，早上起來，好像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像雨打芭蕉，雨打哪邊，她就歪哪邊。也像喪屍進城......歪七扭八地朝人群最多的地方——片場襲去。
上午的戲份結束，午餐時間，夏林禹不知道從哪得知了消息，也過來關心她，給她買了不少藥。
一連幾天，自己沒戲時，他就在她身邊跑前跑後的，頂了沙沙不少活兒。
在又一次手裡的空水杯被夏林禹搶走後，沙沙虛握了握自己空落落的手，充滿怨念地跟姜南蘊念叨：“姐，你說夏老師怎麼老搶我活兒啊！”
姜南蘊隻當他是感念自己，才對她格外關照。便笑了笑，沒搭腔。
沙沙還在嘀咕：“是你腿受傷了，我的腿又沒受傷......這不是耽誤我這個月拿績效嘛！”
姜南蘊聽得快要笑死，捏了捏小姑娘氣紅了的臉蛋：“我又沒說不給你，有人幫你幹活還不好呀。”
沙沙頓時通透了，不再說話。瞅見太陽跑出雲層，便開了把遮陽傘替她擋着。
夏林禹沒多久回來，把水杯遞給姜南蘊：“溫的，你吞藥正合适。”
姜南蘊淡笑接過：“謝謝。”
夏林禹笑一笑，剛要說話，餘光瞥見什麼，頓時朝不遠處的一道人影喊了一聲：“喂！那邊那個小姑娘。”見人看過來，他制止道，“不要坐鏡頭箱。”
那道人影立刻愣住，直起身子，不尴不尬地頓在原地。
姜南蘊眯着眼看過去——是她的小文替。于是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太陽光下，小文替的眼睛霎時亮晶晶，朝她小跑而來。又大大方方地欠身同他們打招呼：“兩位老師好。我叫何甜瑜。”她看向姜南蘊，補充，“是您的文替。”
夏林禹打量着小姑娘，問：“你是剛入行吧？”
何甜瑜點了點頭：“還沒跑一個月龍套。”她再次看向姜南蘊，笑眼彎彎說，“就因為身型像您，很幸運地來這個組啦。”
“難怪。”夏林禹說，“以後記得，劇組裡鏡頭箱、蘋果箱這些都不要亂坐。”
小姑娘懵懵懂懂，但還是點了點腦袋。
之後夏林禹又跟姜南蘊說話去。何甜瑜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邊上的沙沙鏡頭箱為什麼不讓坐？
難道是因為她等級太低了？
沙沙當上藝人助理後，惡補過一些行業潛規則，低聲說：“封建糟粕，别管。要休息的話，你坐來我這兒吧。”
她讓出一些位置，讓何甜瑜坐了過來。
兩個年歲相近的小姑娘沒一會兒功夫就建立起了友誼，有事沒事都愛聚在一起玩。
一天傍晚，姜南蘊難得不用拍大夜。剛下戲，夏林禹就來找她，問她要不要和大家一塊兒去看海。
姜南蘊沒答應，隻說自己腿腳不便，婉拒了。
等人走後，何甜瑜才過來，暗戳戳問沙沙：“夏老師是不是喜歡姜老師啊？”
沙沙一臉疑惑：“不能吧。”
何甜瑜說：“但是夏老師經常來找姜老師聊天呀。而且每次聊得也不是什麼要緊事。還經常送吃送喝，鞍前馬後的。難道是他戲拍得還不夠累？有精力花不完，上趕着要當姜老師的跑腿？”
沙沙一琢磨，緩緩開口：“照這個思路，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夏老師其實喜歡的人是我呢？”
何甜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