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配合她這句話,空氣裡頓時飄來一股冷空氣,姜南蘊身體不受控地跟着顫了兩下。
隻是這小孩的嘴有時候也是真的硬。他幾乎面不改色,煞有其事般說:“剛剛人很多。”
“......”
姜南蘊不得不提醒他:“剛剛,我和你一起在裡面。”
他實在擅長詭辯:“嗯。你走後人就多了。”
“......”
姜南蘊拍了拍他肩,忍不住為他的戰鬥力豎大拇指。剛想說些什麼,偏偏腹下一陣鈍痛。她聲音都抖了下,才說:“......沈随,不好意思。我們或許得回家了。”
沈随愣了下,但聽見了她聲音裡的異樣:“你怎麼了嗎?”
“嗯。”姜南蘊眼裡帶上了歉意,說,“我來例假了。肚子有點疼,陪不了你繼續玩了。”
沈随立即說:“好,我們回家。”
姜南蘊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十分分明,沈随看懂了。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表達不滿:“我不是小孩子,不用擔心我會賴着不走。”
話落,他自己都被他黏糊像撒嬌一樣的語氣吓到,眼睑不自在地低垂下去。
姜南蘊也怔了兩秒,而後輕輕地笑起來,眼神裡的戲谑完全藏不住。
“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
沈随:“......”
......
第一天總是格外難以忍受,終于捱到家,姜南蘊已經快要痛到直不起腰了。
回房間前,她強忍着腹部的下墜感,囑咐沈随:“晚飯我不吃了,你要是什麼時候餓了就自己點外賣,我給你報銷。”
沈随沒想着點外賣,但他怕如果自己拒絕了,她還得跟他多費口舌。看她這樣難受,他蹙着眉,先應承了下來:“好。”
等她進去,沈随跑去廚房燒了壺水,然後給姜南蘊送去。
她已經縮進被窩裡,雙眼緊閉,渾身蜷縮的姿勢。他不便多待,想了下,又替她把空調開起來,才退出去。
回到自己房間,沈随沒把門關死,以便随時能聽到外面的動靜。然後拿出試卷,繼續上午未完的估分。
隻是這分格外難估,一道題看了幾遍,都沒能把分給算出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不僅英語不好,連數學也不好了。
半晌,他放棄掙紮,仰靠進背後的椅背上,雙手插進口袋裡。
也就是這麼一下,他摸到了硬面的紙張,想起是下午他悄悄打印回來的相片。
把它拿出來,沈随這才有時間細細看清。
因為當時在隧道裡,光線很暗,照片的四周是大片的黑色。中間是鐵軌、飛椅和同組的遊客。
大概是機器捕捉的原因,整張照片有着過度曝光後的白。而且裡頭除了他和她,實際上還有很多不少人頭,但他就是能一眼鎖定她。
與大多數人一樣,她的手也抱着身前的扶杆。
她的頭發因為慣性,全都往後飄去,露出整張臉。很容易暴露臉型問題的角度,她的臉卻漂亮的很輕易。
明媚的五官即使在強曝光之下,依舊清晰可見,周圍的光暈反而為她增添了一種朦胧如霧中花,水中月的氛圍感。
指尖不受控地撫上去,如她偶爾會揉動他的頭發,他也輕點了兩下她的。
窗外的天色開始暗了,他不經意間挑眸,看見了玻璃中眼睛亮亮的,神采飛揚的自己。
明明是同一張臉,他卻絲毫找不出來他以前的痕迹,幾乎完全不像他。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像被燙傷一樣,飛快縮回手,把照片翻個面拍到桌上。
隔了幾秒,又把它小心地夾進五三的尾頁。
一直到天黑,沈随用從班級群裡找到班主任上傳的期末考試卷答案,總算估完分,并且把錯題又重新做過,找了同類型題目,反複鞏固幾遍。
起身推開門,他側耳聽了會兒,對面的房間還沒有動靜。
用手機搜索了來例假的女生該怎麼緩解疼痛,沈随在一串答案裡面看到了一個适用于當下的回答。
廚房就有紅糖,還有姜南蘊說能給他補腦,非要買回來的核桃......
把手機丢回床上,沈随直接去了廚房,開始煮紅糖核桃小米粥。
等粥煮好,他自己喝了一些,就算是晚飯。之後又給姜南蘊發了條微信,提醒她鍋裡溫着粥,這才回了房間。
夜裡,從來無夢的沈随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一個如同照片裡那樣昏暗環境裡,女人又在揉他的頭發,滿眼的慈愛。他像被打了藥劑的困獸,因為她的眼神變得暴躁而混亂。
像是為了證明,他不是她口中的小孩子。
他撲上去,壓住她,如願揉碎了她的發,如同綻放的山茶花。他的指尖滑而她的耳側、鎖骨,最終抵在她腰迹。
他們互相喘着氣,她的發絲被汗浸濕,貼在脖頸上。在愈發激烈的動作裡,某一瞬間,忽然萬籁俱寂,似乎一切喧嚣都歸于平和。
沈随猛地睜開眼,半晌,他搓一把頭發,感受到了身上的粘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