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他從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在酒店後廚偷學了辣熱狗的配方，到現在已經三十年了。

其實一開始他做的辣熱狗也不怎麼好吃，那些厲害的酒店他根本溜不進去，偷偷進去的這個酒店味道不怎麼樣，客人也不多，沒多久就倒閉了。

他的攤子之所以能開到現在，完全是因為這是他自己這麼多年來根據客人們的口味一點一點改良的，其中這個對辣味意見最多的人，正是面前這位韋恩先生的第二個養子——那個出身在他們犯罪巷的孩子。

他很喜歡辣熱狗的味道，但是又一直覺得這個辣度不夠，知道老闆會采取顧客們的意見之後，傑森就一直給他提建議，想要吃更辣一點的辣熱狗。

傑森是一個很讨人喜歡的孩子，他的性格尤其對犯罪巷這些人的胃口，最後他磨了老闆好幾個星期，老闆倒是真的同意把辣椒換了，換了辣椒還不算完，傑森又嫌辣椒不夠香，嚷嚷着讓他去研究又香又辣的辣椒，那段時間他被小崽子纏的創作欲望飙升，也是他攤子最熱鬧的一段時間。

布魯斯會在傑森上學沒有時間的時候來給他帶一個新研究出來的辣熱狗，然後傑森再給出反饋意見，他的攤子算是被韋恩父子帶火的，畢竟這是連哥譚首富都愛吃的食物，很多人都會過來打卡，他這裡就跟旅遊景點一樣，後來熱度褪去，他也因為好味道攢了不少老顧客，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後來傑森很久沒來，布魯斯也再沒有開着他的跑車隻為過來買一個辣熱狗了，老闆還以為他們終于吃膩了這種街邊小吃呢，直到有一天，他在新聞上看到了一則消息：“韋恩二子車禍身亡。”

犯罪巷出來的孩子怎麼會因為車禍死亡呢？這真的是他這麼多年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比之前聽說過的東方一個人說“窮人吃不上飯，那他們為什麼不吃肉呢？”還好笑。

比起一開始的不相信，現在的老闆已經沒有什麼太過激烈的情緒了，時間真的是一個好東西，如果不是布魯斯再次過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那個鮮活的少年了，他甚至已經記不太清那個孩子長什麼樣子了。

東西都是現成的，他們的點的餐很快就出來了，熱乎乎的被送到了他們手裡，這時候布魯斯提出來了想買他辣椒醬的配方。

“配方也有那孩子的一份功勞。”老闆拿出了一份打印好的紙，“錢分他兩成。”

這麼多年來不是沒人來找他買配方，老闆陸陸續續也賣出去過幾份，隻要不影響他在這裡的生意，那就權當是賺個外快了，布魯斯要買，那就給他便宜一點。

沉默的刷卡，拿上記着配方的紙，兩個人坐回了車裡。

弗洛拉把紙疊起來又拆開，反複幾次終于開口：“我們回去吧。”

布魯斯從自己的思緒裡抽離，有些疑惑：“不是還有一家嗎？”

“我已經找到最滿意的了，下一家看不看都一樣了。”弗洛拉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已經不早了，我還要回去幫阿福準備晚飯呢。”

布魯斯知道她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但是忽然見到以前認識的人讓他想起了不太美好的回憶，他也是真的沒有興緻再繼續待在外面了。

弗洛拉這樣提議，他就直接應了下來：“好。”

這其實已經很不符合他一貫的紳士形象了，但是他現在很想任性一次，他很累，不想再去扮演布魯斯了。

沒錯，在他心裡，布魯斯大部分都是演出來的，那不是真正的他，他不喜歡萬衆矚目，他不喜歡笑，他也不是那麼風趣幽默健談，所有人眼裡的布魯斯好像是另外一個人，跟他沒什麼太大的關系。

他開着車，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他的唇緊緊抿着，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在布魯斯的臉上出現，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弗洛拉一邊吃着自己的辣熱狗，一邊想着要怎麼安慰一下這人。

但是最後她還是決定當一個不說話隻出氣兒的擺設，這不是因為她不想安慰人，而是她覺得一個人在真正難受的時候是不會想别人打擾自己的，一個人反而能更好的消化這種難過的情緒。

一路暢通無阻的開回了韋恩莊園，布魯斯停下車之後情緒已經恢複了很多，他低聲跟弗洛拉道歉:“不好意思，弗洛拉，今天……”

“今天過得很愉快。”弗洛拉已經解決完了手裡屬于她的兩個辣熱狗，因為吃到心儀的食物而滿足的眯了眯眼睛，“順利的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有英俊體貼的司機陪同，全程還沒有花我一分錢，這都不愉快還咋愉快？”

被弗洛拉這段話逗笑的布魯斯回到房間如果對着他的那份辣熱狗如何歎息暫且不提，弗洛拉這麼早回到了廚房就讓阿福非常驚訝了，迪克少爺可是還在陰暗空曠的蝙蝠洞裡替他的老父親負重前行呢，為什麼兩個主人公早早地就回來了？

“弗洛拉小姐？”

探出半個身子觀察廚房動靜的弗洛拉下意識抿出了一個腼腆的笑容:“阿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