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孢子……”
傅熹年吃痛,縮在地上吭吭唧唧。
裴時禮死死盯着校門口正在交流的兩人,黑眸裡藏着風雨欲來的死寂,握着白骨的手用力,關節處骨頭摩擦,發出響聲。
季熾和燕臨站在校門口,粗略往裡掃了一眼就别開視線——隔的太遠,他們沒有發現裴時禮的存在。
“已經有人來過了。”季熾啞着嗓子出聲,他臉上已經長出了塊狀的黴菌。
“這邊污染更嚴重,背後就是黴菌蘑菇。”燕臨捂着嘴,聲音像是被套了層膜,“如果鑰匙在這裡,黴菌蘑菇狂暴起來,我們恐怕來不及逃。”
她沒注意到,自己别在腰間的罪惡玩偶眼珠子滴溜溜轉,輕飄飄的停在教學樓的方向,嘴角扯到耳側,眼眶滴血。
他們都是A級精神力,進來不到十分鐘,異化程度就飙升到了50%,精神也已經出現了恍惚。
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同化。
“當務之急是找到顔塵。”季熾隐晦的瞧了一眼直播器,維持着臉上的表情,“我們必須把顔塵活着帶回去。”
黴菌窪地并不算大,一片城池走下來也用不了太長時間,他們一路從街道另一頭走來,除去這所學校,其他建築全都破敗的不成樣子。
“鑰匙”有很大的可能就在這所學校内了。
*
“裴時禮,”池霧喚了一句,“回神了。”
“知道你恨他們,但現在不是時候。”
裴時禮垂眸,鴉羽般的睫毛搭在眼睑上,輕輕顫動,他黑眸垂下,瞥向一側開始在地上蠕動的傅熹年。
他知道池霧說的沒錯,收起視線,彎腰,把正在朝門口蛄蛹的傅熹年拉起來:“醒醒,有人來了。”
傅熹年脖頸上長了一圈黴菌,仔細看去,還有米白色的菌絲絨毛,很像發黴的饅頭。
裴時禮搭在傅熹年肩上抖了他兩下,傅熹年依舊雙眼迷離,一會兒哭一會笑不知道在想什麼,裴時禮歎了一口氣,無奈開口:“顔塵,你怎麼來了。”
聽到關鍵詞,傅熹年傻笑的動作一頓,渙散的瞳孔終于有了些神氣。
裴時禮松開傅熹年,打量着教學樓的構造:“醒了?”
傅熹年沒站穩,踉跄兩下,扶住旁邊的牆,先查看了自己的異化程度。
【異化值:60%】
裴時禮已經踏上樓梯,準備去二樓看看情況。
傅熹年呼了一口氣,他走起路來都有些輕飄飄的,腳好似已經變成了根,找個地方就能生根發芽……
思緒飄遠,傅熹年忽的回神。
他一擡眸,就看到裴時禮站在樓梯轉角,微微側頭,示意他趕緊跟上。
傅熹年一愣,賣力登上二樓,和放慢速度的裴時禮并肩。
“……外面是誰?”傅熹年沒來得及看。
“臨熾戰隊。”裴時禮聲音冷漠,沒有情緒,但傅熹年偏偏聽出一抹殺氣。
“那你是不是要……”傅熹年關注裴時禮比較早,雖然他不想參加綜藝,但他知道傅寒的性格,所以偷偷對裴時禮做了些背調。
裴時禮在【爛尾樓三十一号】副本内,差點被臨熾戰隊搞死。
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雖然不知道裴時禮最後是怎麼活下來的,但傅熹年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
“這裡是污染區。”裴時禮說,“我不會讓他們好過。”
傅熹年偷偷看了一眼裴時禮,少年雖然才十三歲,但性子卻頗為成熟。
試想一下,如果是他,恐怕在剛剛看到的一瞬間,就沖出去拳打腳踢,然後死在污染區裡。
兩人來到二樓,樓梯拐角處貼着一塊兒有些破舊的地圖,字迹發黃,很多名字都已褪色看不清。
裴時禮擡手,将地圖上的菌絲抹掉。
“我們現在在這裡。”傅熹年擡手,指出一個位置,眸子快速掃過整張地圖,“你覺得,一個蘑菇,在變成污染物之前會是什麼?”
“一株小蘑菇。”裴時禮回答。
傅熹年:“沒錯,而且是一株可能發黴的小蘑菇。”
“一般潮濕的環境會加速黴變,”傅熹年感覺自己不能思考,一思考黴菌就會變多,“或者放冰箱太久。”
根據傅熹年的說法,光看地圖還是看不出該去哪兒。
“去教室看看。”裴時禮道,“這邊有黑闆報。”
粉筆畫的黑闆報,按理說早該模糊了,但卻好似剛畫上去沒多久。
每個班級外都貼着一張班級合照,但時間太久,照片隻剩一個又一個的無臉人,照片上放是模糊的班級宣言,依稀還能看到“勤問近思,博學笃志”等字樣。
教學樓不大,逛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異常,裴時禮和傅熹年上了三樓。
三樓比起一樓二樓,腐朽的程度更深。
“什麼味道。”傅熹年用手扇了扇,捏住鼻子,在樓梯拐角口幹嘔兩聲。
裴時禮擡手捂住鼻子,心髒跳動的速度比起以往快了不少,他臉也呈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紅暈,就連有些病氣的唇瓣都染上紅豔。
眸子快速打量了一圈三樓,胳膊上酥酥麻麻,裴時禮垂眸,發現自己也開始長黴菌了。
教學樓外發出了噼裡啪啦的聲響,傅熹年倒吸一口氣:“臨熾戰隊和那些人頭打起來了。”
裴時禮沒心情在意這些,隻道:“挨個看黑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