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季修所說的那樣,他們打不過他,所以不會污蔑,也不會妄言他與喜樂鬼的關系,甚至還要恭恭敬敬地奉他為座上賓。不過季修對于接受他人喝彩與敬仰并無興緻,康健既然送回來了,他也不願久留,催促着陳放一道回去。
至于康健到底有沒有中馮歡的傀儡術,真正的金錯刀身在何處,康家過後打算如何對付喜樂鬼馮歡,以上種種,即便陳放好奇得不得了,季修也完全不感興趣。
在季莊主看來,多說多錯,多做多錯,知道得越多越是麻煩纏身,不聞不問才是為人處世的最佳方式。好奇得不得了的陳放隻得抓耳撓腮,又礙于自己身中奇毒,還得仰仗季修賜予他不可獲得之愛,尚不是分道揚镳的時候,不得不跟着季修一同離開。
隻是季修要帶馮歡回山莊,馮歡本人卻是第一個不同意的,二人又在細麻城外大打出手,最終馮歡不得不承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哪怕陳放就在一邊看着不幫忙,她也的确不是季修的對手,而且現在的淩霄山莊的莊主是季修,季長風已經不知道雲遊到哪個地方去了,聽聞此事,馮歡也就欣然接受了。
也算是見識過季莊主去參加壽宴還偷偷摸摸跟做賊一樣的行事風格,與英四娘不告而别似乎又算不得什麼了,陳放隻是略有惆怅,想他蓑衣客縱橫江湖去哪裡不是光明正大,再和季修厮混下去怕是也要變得這般藏頭露尾了。
但是季修不主動去招惹甚至刻意避開麻煩,不代表就真的高枕無憂,麻煩自會找上門,比如易盟主在得知他還是答應了英四娘一同來這幽姑嶺之後竟然親自趕來,在半道上和打算偷偷摸摸離開的幾人撞個正着。
馮歡一見到易連雲就和失了智般很不得現在就跳出去為她的如意哥哥報仇,季修還未得她外家功夫真傳,不得不出手制止了她,馬車中有一個決不能讓易連雲看見的人,季修隻好親自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雖說美色蝕人骨,易盟主納了那麼多房小妾卻依舊精神抖擻,比不少年輕人還有精氣神,除了臉上細紋,沒人看得出他已經五十歲了。他一路騎馬趕來,見到季修完好無損,稍微松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斥責起來:“你呀你,我不是說了讓你别來這裡嗎?你也知道那喜樂鬼馮歡不待見淩霄山莊的人,還一意孤行非要來這。”
稍微是個人物的都和季長風是拜把子兄弟,這些兄弟也就都自诩是他的長輩叔伯,訓起話來都當是自家孩子那般不留情面,季修頭一歪,也如同他們自家孩子那樣不聽話:“如今我已是淩霄莊主,想要做什麼也不必知會您吧?”
季長風都管不住的孩子,旁人想要管住還是有點難度,易連雲一連說了好幾個“你”都沒了下文,片刻後也歎了口氣:“你無事便好,我是怕那喜樂鬼見了你對你不利,如今無事便好。”
他和英四娘都該是知道自己身世的,才會想方設法地勸阻自己不要和馮歡見面,無論是因為什麼,起碼現在應當都隻是出于好意,季修未再說什麼,準備回到馬車繼續趕路。
但易連雲沒打算就此别過,他也拉了拉缰繩調轉方向,準備和他們一路回去。
這可不是好事,馮歡不會一直乖巧地呆在馬車裡,他肯定是認得馮歡的,要是讓他撞見了,雖說不一定立刻就将他也打為餘孽的同夥,但解釋起來也挺麻煩的,季修看向了陳放,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陳放會有法子。
雖說突然交惡又闊别三年,昔日的默契有些生疏了,但是最近兩月的磨合令這默契又死灰複燃,季修隻需一個眼神示意,陳放自然就明白了。
他探出馬車,朝易連雲道:“易盟主,您日理萬機分外辛苦,不比得我們這種閑散人員自由自在,您還是先走一步吧,别讓我們這瘦弱的老馬拖了您的後腿。”
也許是沒想到季修會願意與他人共乘一車,面對這突然探出腦袋的第二個人,易連雲有一瞬的驚訝,而後他定睛一看,認出了陳放的身份,連連笑道:“原來是蓑衣客,馬前草同我提起過,季修這小子願意來我的壽宴送一份禮也是沾了你的光吧?”
又要開始客套了,季修在馬車之中皺了眉,伸手掐了陳放的胳膊一下,要他速戰速決。
季莊主手勁還真不小,陳放勉強維持住表面上的笑意,朝易連雲點點頭:“盟主謬贊了,論沾光,我還是沾了季莊主的光才得以見識到世面。”
易連雲卻聽出了另一個意味,連忙道:“真是對不住,蓑衣客正是江湖青年才俊的個中楚翹,我應當也修書送一份請柬的,奈何實在是沒找到該往哪裡送。”
怎麼還越發客套起來了,季修又掐了一下他的後腰,毫不留情,陳放差點沒笑得出來,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面貌不至于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