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羊遊戲上的第一名,是982隻羊。
那天晚上,他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電話那頭的人也被這個問題問沉默了。
他的沉默讓快睡着的顔歡反而清醒了一點,回味過來就覺得自己好傻。
于是他急中生智地補救:“那就從我們戀愛的第一天開始算起,到現在是33天,所以是33個吻。”
982。
兩年十一個月零七天。
顔歡大步地朝他走過去,但跨出幾步之後還是覺得太慢,于是跑了起來,仍然覺得慢。
這短短的十幾步路,隔着的卻好像是兩人之間空白的兩年多,他在時間和思念裡掙紮,他在痛苦和遺忘中窒息。
顔歡甚至都沒有想過要刹住車,張開手臂便撲了過去,直接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上他蒼白幹燥的嘴唇,滾燙的體溫仿佛灼燒了靈魂,顔歡用盡全力地親吻他,在他被動猶豫的回應裡差點哭出來。
陸笙的手垂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貼在他的腰上,卻不敢用力。
“顔歡……”
“我喜歡你。”
“……”
“我隻喜歡你。”
“……”
顔歡感覺到他的掙紮,吸着鼻子松開他,盯着他看了半天,陸笙垂着眼,手雖放在他腰上,卻仍然不敢似的沒有用力。
顔歡歎了口氣:“難道‘我愛你’不比‘原諒你’好聽?”
陸笙沒說話,隻是看着他,一雙眼裡都是血絲,連着眼尾和臉頰也是一片薄紅,像個熬了三天三夜沒睡的絕症病人。
顔歡理解他心理的想法,捧着他的臉,說道:“雖然這一切并不是你的錯,但你想聽,那我就說:我原諒你。”
陸笙的手臂陡然用力,将他勒進了懷裡緊緊相貼,顔歡抱住他,将頭埋進他熱烘烘的的領子裡,聞着他身上的味道,至此,才終于感覺到久違的安定。
但很快,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陸笙的身體也太熱了一點,這種熱度不正常。
顔歡伸手摸他的臉,果然摸到了不正常的熱度,他捧着他的臉拿自己的額頭去碰他的額頭,立刻就被這個熱度吓到了。
“你在發燒!”
陸笙留戀地蹭他的掌心,緊繃的神經剛一松懈下來,就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但懷裡的人身上涼涼的,臉上,手上都是涼涼的,抱着格外的舒服和安心。
顔歡拉着他就往外走:“你什麼時候開始燒起來的?怎麼不去醫院?吃藥了嗎?”
陸笙腳步卻不動,他摟着他的腰也不讓他走。
“去醫院,先去量下體溫,看是直接打針退燒還是吃藥。”顔歡往外掙,卻發現他就是不松手。
陸笙拿頭蹭他,因為高燒聲音嘶啞:“還有一句沒有說。”
顔歡拉他不動,隻能耐着性子問:“原諒你不是已經說了嗎?”
陸笙拿眼瞧他,可能是因為生病了心理格外脆弱,眼神像一個得不到糖果就賴在超市不走的小男孩。
顔歡仔細回想了他們剛才的對話,最後試探地說:“我愛你?”
得到了糖果的小男孩滿足地彎起了眼睛,乖乖地被牽着走了。
燒到了三十九度八,顔歡看着靠要椅子上輸液的人,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去給你拿藥。”
蒼白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角,無聲地抗議。
“我去拿藥,馬上回來。”顔歡揚了揚手裡的單子。
“一會兒一起去。”陸笙沒有松手,黑色的眼珠一直盯在他身上,像怕他跑了似的。
顔歡沒轍,坐到了他身邊,陸笙就自覺地蹭過來,把頭靠到了他的肩上。
顔歡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燒成這樣,剛問他什麼時候燒起來的,他也一問三不知,就知道他這個星期過的有多糙。
他這點滴起碼要一個多小時才能滴完,到時候都十一點了,快點趕回學校應該還能進宿舍,就是放他一個人總有點不放心。
“晚上住我哪裡吧。”陸笙像是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似的,停了一下又說道:“你也吃顆感冒藥,會傳染。”
剛才……估計已經傳染了。
顔歡臉頰微熱,但很快又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