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去洗澡了。”陸笙沒有再說更多的話。
聽到洗手間門關上的聲音,顔歡這拿出藏在被子裡的緊緊攥成拳的手。
他沒錯,這麼做才對,他不要重蹈覆轍,他要好好活着,要爸媽好好活着,要……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顔歡拿出手機,照到了地上的垃圾桶,把手裡已經被捏癟的礦泉水瓶扔了進去,翻身躺下,腦袋裡已經在想着怎麼搬到校外去住了。
也不管爸媽會怎麼想了,現在隻要能搬出去,隻要能不和陸笙住在一起,他什麼都管不了了,之前沒有好的借口,現在剛好,就說腳傷了要人照顧,學校特殊情況是可以申請搬出宿舍的,他本身就是江城人,隻要爸媽配合,那就根本不是難事!
剛才喝的酒這會兒慢慢湧了上來,他迷糊中感覺陸笙好像進洗手間的時間有點久,但慢慢地就睡過去了。
睡到半夜時,顔歡忽然醒了。
憋醒的,他要撒尿。
等他恍恍惚惚地翻身動腳準備下床時,卻一腳踢到了床欄杆上,立刻被腳上傳來的鑽心的疼痛給疼醒了。
“靠靠靠!”剛才完全睡迷糊了,壓根忘記了腳上有傷這回事,這一下子,疼得他腦門上都是一陣汗,差點給直接尿出來。
“怎麼了?”
對床的陸笙直接坐了起來,看到他的姿勢,連忙下了床:“碰到腳了嗎?很疼嗎?我看看?”
顔歡被疼清醒了,抱着腳也慢慢冷靜下來,看到就要往他床上爬的陸笙,連忙阻止他:“我沒事,隻是不小心碰到床欄了,一會就好。”
天還暗着,陸笙不放心地打開手機燈往他腳上照:“我給你拿熱毛巾敷一下吧。”
睡前剛說過那麼傷人的話,他是怎麼當作沒事發生的啊?
但是顔歡沒法這麼淡定,更不想再麻煩他照顧他,這個時候就更後悔當初換寝室的事,如果再忍忍,陸笙就自己搬走了,要是和李賢還有張之柱住在一起,起碼他現在還能有個人幫忙。
“不用了,已經好多了,剛才隻是忘記了,一下子驚到了。”
陸笙也沒勉強他,手機的燈還照在他身上:“怎麼突然醒了?”
“想上個廁所。”顔歡說着,試着動了動腳,可才一動腳,就又感覺一陣鑽心的疼,可能是剛才那一下把傷的地方又給碰着了。
“那我扶你下來。”
“不用,我自己能行。”顔歡咬咬牙拒絕,心想才跟人說了一通絕情的話,轉眼就接受别人的好意,也太不要臉了,可現實是,别說爬下來,他才一伸腿挨到欄杆,就感覺傷腳疼得他差點沒憋住。
陸笙一直站在那裡仔細看着他,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目光落到他的傷腳上,一分鐘後,在顔歡再次試圖挪動着往下爬的時候,他轉走到了自己的桌子。
一直是他給他照着光,他一走開,顔歡這邊就陷入了黑暗。
顔歡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見他走開了,就自己從枕頭旁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手電筒光。
但是很快,陸笙就轉身回到了他的床邊,伸手遞給了他一個東西。
他的手機也轉過來了,兩個手電筒在黑暗中同時落到了他遞過來的那隻手上,顔歡看清了。
他,拿的是一個,空的礦泉水瓶。
顔歡瞪着他手裡的那個瓶子,半晌才回過神來這是陸笙遞給他的。
“别下來了,爬上爬下容易二次受傷。”陸笙聲音很平靜,但看着顔歡半天沒反應,他看了一眼那個礦泉水瓶:“小了?”
顔歡艱難地挪動腳:“算了,我緩一會兒,應該能……能下去。”
被子裡的腳動了一下,顔歡立刻又疼地整張臉扭曲起來。
陸笙把瓶子放到他的被子上,拿着手機轉過身:“好了叫我。”
顔歡看着床下人的背影,這個高度,他隻能看到他的頭和穿着t恤的肩背。
現在還黑着,什麼都看不到,而且這也不稀奇,高速路上堵車的時候找不到廁所,這樣做也很正常啊。
但是現在和他共處一室的是陸笙啊!
他怎麼好意思做這種事啊!
顔歡掙紮着,可這個時候,身體的反饋更加真實地傳來,越想忍着,尿意卻越重,于是在受傷,尿床和丢臉之中,他掙紮了一會兒後,還是拿起了被子上的塑料瓶。
扭傷這種事兒可大可小,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還好,但對于一個舞者來說。真傷重了,可能以後就真的毀了,他是真的喜歡跳舞,而且還沒打算結束自己的舞者生涯。
沒事沒事,别人也不知道,丢臉就丢臉吧,反正他會搬出這個寝室!
深夜的寝室太安靜了,安靜到所有的動靜都能被襯托的無限大。
顔歡的臉紅到要爆炸,如果此時下面站着的是李賢和張之柱,他雖然也會感覺讓别人幫忙不好,但肯定不會像面對陸笙一樣這麼羞恥!
流水聲停了,但是背後的人沒出聲,陸笙也沒動。
“那個……”聲音弱小無助,羞恥到幾乎聽不到:“……再給我拿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