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風雪聲裡夾雜着你清淺綿長的呼吸,你睡得很死,沒看到那神像的眼睛動了下,似活過來般看了你一眼,然後再次變得黯然。
一夜無夢,等你醒過來的時候入眼看到的是一張放大的人臉。
你的瞌睡一下子沒了。
“你是誰?”
“這話該我問你吧,克勞德莊園的小姑娘,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一愣,認出了眼前的神官是之前去莊園給克勞德看病的那位。
好巧,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光明神殿的。
你忙整理了下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站起來鞠躬道:“好久不見,神官大人。”
“也不算久,就兩三日吧。”
青年神官沒有被你帶歪思路,繼續問道:“所以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在神殿?看樣子好像還留宿了。”
未經允許留宿神殿,這是很冒犯很失禮的事情,無論是對神職人員還是對神明。
你解釋道:“我不是貿然闖入的,是昨日我來神殿祈福,因為風雪太大無法回莊園,聖子大人看我可憐,就讓我留下來了。”
青年神官露出一個比剛才看到你在這裡還要驚訝的表情。
“你說是聖子讓你留宿,而且,還讓你睡在主殿的?”
你點頭。
“天啦,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光明神在上,是我大清早沒睡醒還是你沒睡醒,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你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難以置信,“我真沒說謊,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他。”
青年神官兀自驚訝了好一會兒,他擺了擺手,“我沒說不相信你,畢竟這裡沒有他的允許一隻蒼蠅都無法進來。”
“你不知道阿洛那個人,他是祇最虔誠的信徒,身上的神力比芙麗雅還要強大純粹,自從他來到神殿後,主殿除了每日灑掃和禱告外,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主殿一步。”
你想起昨晚少年對自己拔箭相向的畫面皺了皺眉,“恕我直言,這不是虔誠,這是霸道。你們都是神眷,都是祇的信徒,他卻妄圖霸占祇,這太自私了。”
“嚯,可不是嗎,他就是這麼一個自私自我的讨人厭的家夥。”
神官話鋒一轉,“可沒辦法,誰讓祇偏愛他呢?”
“偏愛?因為他是聖子?”
神明是不會偏愛任何一個人的,有也隻會偏愛女主芙麗雅,你不覺得洛迦對阿洛也會如此。
“不是因為他是聖子才偏愛他,是因為偏愛他所以他才會成為聖子。”
神官語氣酸溜溜的,看你更疑惑了,悶悶道:“我忘了你一直住在王都外的莊園,對神殿的事情一無所知也正常。”
你能看出神官并不是真的讨厭阿洛,隻是單純想吐槽,平日在神殿他找不到人傾訴,如今看到你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一開口就說個不停。
“他的聖子身份不是正規通過測試神明親和力選出來的,一個月前,我和幾個神官照常出去給信徒們祈福,路過一處村莊的時候發現了他滿身是血倒在一棵槐樹下。他身上的傷很奇怪,怎麼也愈合不了,我們沒辦法,就把他帶回了神殿,想去找芙麗雅幫忙治療。”
神官歎了口氣,“結果芙麗雅留了一封信後就不見了,我們找遍了整個王都都沒找到她。在我們以為他必死無疑的時候,祇出現了。”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神官依舊心神震撼。
作為祇的信徒,他們大多數窮極一生都見不到神降,哪怕是侍奉的神眷。
不過祇是不可直視的,他并沒有看到祇的真容,隻是那一日整個神殿乃至整個王都都沐浴在聖潔的神光之中,祇的力量強大無匹,祇的聲音威嚴華貴。
隻是他們聽不清,也看不見,隻知道所有的光輝全部鑽進了阿洛的身體,所有的神力和賜福都給予他一人。
這種偏愛比之當年芙麗雅還要有過之無不及。
“阿洛的傷愈合了,很快清醒了過來。隻是他好像失憶了,他隻記得他的名字,其他所有事情都不記得了。不過我想這可能正是祇看重他的原因,一個純白無垢如同一張白紙的人,他的信仰往往是最純粹的。畢竟芙麗雅就是太任性自我了,才會放棄信仰,叛逃神殿。”
神官的語氣羨慕又唏噓,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你,“所以我才驚訝他這樣一個滿心滿眼都是祇的人會允許有人接近神像。”
你很想說他也沒對你好到哪兒去,昨天要不是你腦子轉得快,那金箭已經射過來了。
神官還想說什麼。
“我也很驚訝你大早上不禱告,反而和一位女士談笑風生。”
銀發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主殿,他手執着一柄銀白的權杖,金葉纏繞,最上面拱着一顆剔透粲然的金色寶石。
他的眼神無波瀾,輕飄飄掃過來卻給人重如高山的壓迫感。
“喬恩,我很懷疑你對祇的忠誠。”
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喬恩臉色驟變,趕緊拿出十字架開始禱告。
訓斥了嘴碎的喬恩,阿洛又将矛頭對準了你。
“還有你莉莉小姐,你該離開了。”
“……”
這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