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兩道身影在半空中纏鬥起來,打的難舍難分。
隻過去一刻鐘,兩人已經過了上百個來回。
身着白衣的玉璟之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裴所舒防下這招,又有更強的攻勢襲來,不過轉眼間,裴所舒的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
玉璟之此刻殺紅了眼,對于自己身上的傷,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猩紅的眸子裡,隻有一個信念,那便是殺了裴所舒。
裴所舒受了玉璟之一劍,胸口處豁開狹長傷口,汩汩的往外冒血。
他眼眸深沉,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強撐着用法器站立在原地,目光幽深盯着對面的玉璟之,語氣仿佛下定了決心。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裴所舒眯了眯眸子,視線陰狠惡毒。
兩人鬥了這麼多年,隻想奪得一個飛升的機會。可這世間靈氣稀少,單靠修煉已經不可能飛升。
他們倆中間必須死一個!
玉璟之此時已經聽不到裴所舒說的話,如同機器一般,不知疲倦的,絲毫沒有保留的,朝着他不斷地進攻。
即便身上的傷痕,細細碎碎布滿了整個身體,雪白的衣衫眼下已經變為血紅色。
裴所舒逐漸處于下風,他目光死盯着的失了智的玉璟之,最終下了決定。
調動全身的力量,将所有而靈力都彙聚與一處。
這一擊,他必定要玉璟之的命!!
玉璟之猩紅的眸子,依舊沒有任何神志,絲毫沒有察覺到裴所舒的動作。
一道黑色的身影掠過地面,徑直朝着玉璟之的方向襲去。
這一拳狠狠地砸在玉璟之的胸口處,瞬間地面被靈氣沖擊激起萬千塵土。
灰蒙蒙塵土飛揚,地面上隻留下一個光秃秃的大坑。
黃土坑之中,裴所舒的眸子裡閃過不可置信和不甘心,瞬間從他的口中湧出大股血液,口齒含糊不清,“憑什麼......”
緊接着徹底失力,跌落在地面上,漆黑色的身影,跌落在玉璟之的腳邊。
瞪大雙眼,滿目都是不甘心,可很快瞳孔渙散,徹底失去意識。
一身血色的玉璟之,随着裴所舒的倒下,那雙猩紅色的眸子,逐漸褪去紅色,神志漸漸回籠。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抵擋住一擊,身體内的靜脈盡數斷裂,如今不過是廢人一個。
強撐着身子從深坑中爬出來,無神的眸子,在四周尋找着什麼。
終于在遠處的樹下的,看到平躺着的衛靜姝屍體,玉璟之眼眶微紅留下清澈的流水,内心卻沒了情緒。
拖着一副破敗的身子,走至衛靜姝的屍體處,用盡所有力氣,将其抱在懷中。
懷中的人的溫度,他已經感受不到,甚至不敢去感受。
這一條路,他走的太辛苦,一直是他一個人在堅持。
眸光逐漸暗淡,眼底布滿自棄情緒。他顫抖着左手,撫摸着衛靜姝的發絲,一雙眸子停留在她緊閉的眼睫上,嗓音滿是疲憊。
“我累了,阿姝,在等我一會兒。”玉璟之将下巴埋入衛靜姝的脖頸處。
溢出的滾燙淚水,灼燒着衛靜的皮膚,在沉睡中的衛靜姝,幾乎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她覺得周身好黑,仿佛被困在一處地方,無論她如何喊叫,也無法與外界産生聯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隐約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拼命的回應,忽然覺得脖頸間,燙的吓人,瞬間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拉回身體内。
她隻覺得渾身無力,還有脖頸間,真的好燙,那是什麼東西。
玉璟之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懷中人的動作。眼底死意蔓延開來,他擡起右手,絲毫不猶豫朝向自己的脖頸抹去!
衛靜姝眸子還未睜開,下意識的擡手撫摸脖子,可手還沒擡起來,又重新跌落在地上。
在劍刃觸及皮膚的那一刻,鮮血肆無忌憚的流出來,可玉璟之的餘光卻瞥見阿姝擡起又落下的手。
幾乎是同時,他連忙丢掉手中的劍,一雙眸子緊緊盯着衛靜姝,聲音裡毫不掩飾的顫抖,“阿姝,你還醒着是嗎!?”
那一幕如同刺入心髒的強心劑,讓原本已經枯萎的玉璟之,重新火了過來。
可回應他依舊是靜谧,眼前的衛靜姝依舊是蒼白臉色,一動不動。
眼底中的自棄再次湧上,他沒有勇氣再去承擔一次,衛靜姝的離開。
玉璟之暗淡的眸子裡,出現一雙赤金邊的靴子。
“她沒死。”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聞言,玉璟之的心髒劇烈跳動着,擡眸望去,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是金玄宣。
他依舊是那副恣意潇灑的少年模樣,高束着的發尾,身上的服飾已然不再是雲清派的道袍。
聽說雲清派被圍追堵截,金玄宣還是忍不住跑到了山腳,聽到子弟們口中說着。
“你知道嗎,白掌門也跟着去了後山,聽說那魔頭就在玉真峰上。”
“掌門如此涉險......”
“誰說不是呢,這一仗不知道咱們還能不能撐下去。”
“唉,說的也是。”
聽到白婉兒在危險的後山,金玄宣最終也是心軟了一瞬間,可想到玉真峰,他腦海中閃過的卻是桃花樹下的墳茔。
那裡深眠的不隻有他的大師兄玉璟之,還有那個精靈古怪,卻眼神中總是帶着一股包容看他的小師妹。
眼底閃過一絲猶豫,可最終還是朝着後山的掠去。
當他的時候,整個山頭,隻剩下一片打鬥過後的荒蕪。
金玄宣站在兩人的身側,眼神複雜,他再次見到了小師妹,還有妄想赴死追随小師妹的玉玄子。
“她沒死。”
話音剛落,玉璟之仿佛重新活了過來,他撐着破敗的身子,顫抖着雙手将衛靜姝輕輕抱起。
一年後,在一處風景秀麗,郁郁蔥蔥的山中。
衛靜姝捧着木碗,一雙眸子亮晶晶,将漆黑的藥碗捧到玉璟之的面前,“阿璟,你快點喝藥,藥涼了就沒效了。”
坐在窗台邊看書的玉璟之,青色發尾随意擺在身後,頭上簡單的紮着一枚玉色簪子,一身碧色衣衫,面容精緻仿佛竹林中的精靈一般。
看到從門口進來的人,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碗裡,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不可見的擡手書籍,掩了掩鼻尖。
“不必再喝了,已經好了。”玉璟之的厭惡溢之言表。
衛靜姝想起剛從雲清派下來那陣,心髒一陣揪着疼。
當初,她醒過來的時候,見到滿身傷痕,恨不得下一刻就要魂歸西天的玉璟之,他卻還強撐着身子,在病榻前照顧她,不假他人之手。
她聲音逐漸冷淡下來,“哦,看來阿璟病好了,我也不必在這裡礙着你的眼了。明日我便去找金師兄,去山下好好遊玩一番。”
手上的動作,也絲毫不拖泥帶水,将藥碗放在桌上就要離開。
聽聞,玉璟之不是何時已經出現在衛靜姝的身後,一隻手扯住了她的手腕。
另一隻手端起漆黑的藥碗,一口悶下肚,深深蹙起眉頭,“喝完了,别下山。”
衛靜姝嘴角扯出一抹輕笑,轉過身臉上的笑,消失的無影無蹤。
拿起桌上的碗,離開了房間。
徒留玉璟之一人停留在房間裡,想到剛才自己任性的行為,不免耳邊湧上一股绯紅。
可想到衛靜姝還是在乎他的,心底又遍布密密麻麻的甜,讓他甘之如饴。
自從兩人從玉真峰死裡逃生,玉璟之心脈丹田俱損,二人便在人間找了一處景色秀麗的住處,這些日子盡數用來修複玉璟之的身體。
“咔嚓,轟隆隆......”
“劈裡啪啦,嘩嘩嘩嘩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