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順着瘦削的下巴低落,一雙鴉羽睫毛沾染水滴,林霈竹喘着氣,擡起頭望向衛靜姝,目光裡帶着一股真誠和熱切。
“忘記問姑娘家在何處了,改日定要上門謝衛姑娘的救命之恩。”林霈竹道。
衛靜姝聽罷,竟有一時間的無語,冒着這麼大的雨,就來問一個住址。
但同時也被他的真誠所打動,将馬車内之前準備下的雨傘,從窗戶口遞給林霈竹。
“那把傘擋一擋雨吧,我家住址朱民巷裡,往裡面走靠北面,第六家就是了。”衛靜姝道。
一陣冷風吹進馬車内,激得衛靜姝打了個哆嗦。說罷,讓李婆子趕緊趕車離開了。
林霈竹在見到衛靜姝撩開車簾的一瞬間,腦子裡的那根弦就繃斷了,伸出手接過衛靜姝遞給他的傘,愣愣的站在原地。
腦海中都是衛靜姝的絕美臉龐,一雙眸子如鳳尾掃過他的心弦,美豔中帶着清冷絕塵的氣質,當真是如仙女一般的人物。
待馬車走遠了,林霈竹這才抱着雨傘,臉上帶着傻笑,冒着雨往回走。
嘴裡還傻傻的嘟囔着:“朱民巷裡,往裡面走靠北面,第六家......”
路旁的人無人關心這癡傻的書生,都在抓緊時間收攤,生怕再淋濕了貨物,得了風寒。
待林霈竹抱住雨傘,回到藥鋪的時候,在裡面坐堂的李雲,眼睛倏地一亮。
竟然是他的大侄子來了,連忙起身去迎接。
又見他渾身濕透,懷裡還抱着一把傘,仿佛魔怔了一般。
李雲連忙将他迎進來藥鋪,語氣有些心疼,帶着一絲苛責,“我的好大侄兒啊,你是個傻的啊。有傘不撐,抱在懷裡幹什麼。”
林霈竹這才緩過神來,唇角上挂着笑意,搖了搖頭沒回答。
李雲連忙将其引進後院,又是讓小厮燒水,又是給他找衣裳,忙活了好一陣子。
衛靜姝到家之後,倒是身上一點都沒濕,隻不過家裡洗的衣裳都沒收,倒是遭了殃。
翠兒耷拉着腦袋說,“又要再洗一次了。”忽然她腦海裡又閃過林霈竹淋濕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真是的傻書生,居然還淋着雨,來追咱們小姐。小姐,看來那位林公子,定是看上您了。”翠兒笑道。
衛靜姝笑了笑沒有接茬,“你許是天天去茶樓聽說書的,聽多了俊書生俏小姐的話本,腦補出來的。”
翠兒聽不懂什麼是腦補,倒也知道能猜出腦補是什麼意思。臉頰微微泛紅,卻依舊嘴硬,“小姐就是打趣我,依我看那呆傻的林公子,看您的眼神都直了。”
衛靜姝沒有再說話,畢竟她輩子都不奢望成婚,倒不如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
玉真峰上。
“殺了,白明源。殺了,白明源.......”
玉玄子狠狠皺起眉頭,這聲音無時無刻,不再纏着他。腦海裡衛靜姝死亡的畫面,不斷地在腦海中回放。
原本還在平靜打坐的玉玄子,此時心内湧起一陣煩躁,那雙鳳眸中,劃過一絲狠厲,起身徑直離開房間。
來到水牢中,玉玄子居高臨下,望着泡在水裡,皮膚都已經泡的青白的玉璟之,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憎恨。
如果不是他天天作妖,玉玄子決計不會下來看他一眼,多看他一眼,都仿佛髒了自己的眼睛。
玉玄子身着華麗繁複的錦衣,一步步走向玉璟之的面前,身旁的若水瞬間退散,讓出一條道路。
眼前玉璟之已經變得狼狽不堪,整個人虛弱的已經站不穩。可又無法倒下去,隻能被強行鎖在牆面上。
身體内的能量不斷地流失,玉璟之眼睫顫顫,原本就白皙的臉龐,如今更是蒼白無比。
玉璟之見是他下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連眼皮都未曾擡一下,他耷拉着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玉玄子不斷地從他身體内,抽取着能量,僅僅隻是過去了三日,玉璟之已經虛弱的擡不起頭,如今早已猜到自己的下場。
左右不過這幾日,就要煙消雲散了。
玉玄子見他這幅模樣,眼眸中依舊是冷淡,眼底甚至還帶着厭惡。
瞬間,玉玄子移動玉璟之的面前,眸子死死盯着他,口吻逼人,“悄無聲息的消失不好嗎?”
可面前的玉璟之毫無動作,仿佛聽不到一般,連眼睛都未眨一下。
可玉玄子腦海中的聲音,愈加強烈,讓他心内煩躁無比。
“殺了白明源,替阿姝報仇......殺了白明源,替阿姝報仇......殺了白明源,替阿姝報仇.......”
玉玄子的眼睛赤紅,頭發在半空中紛飛,一雙眸子好似利劍刺向玉璟之,“你在找死!”
一雙手已經掐上玉璟之的脖頸,牢籠裡隻有玉璟之拼命呼吸的“嗬嗬......”聲。
可即便玉玄子,已經掐住了玉璟之的命脈,那纏人令人崩潰的聲音和畫面,還是不斷得在他的腦海中上演。
猶如跗骨之蛆,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
玉玄子目光陰狠的看向玉璟之,心底下定了決定。
如今的玉璟之體内的能量,早已經被傳輸給玉玄子,隻剩下一個空殼子。根本做不出任何抵抗的行為,瞳孔已經開始渙散,目光似乎透過玉玄子,想到了當初和衛靜姝在一起的時光。
眼底浮現出一抹暖意,唇瓣輕合,“阿姝,我來了......”
玉玄子的眸子閃過不耐,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面容冷峻。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心底的嫉妒逐漸滋生。
手上的動作逐漸松了,口吻冰冷,“你隻不過我的一個分身,還妄想着去和她在陰間做一對鬼鴛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