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之上,白明源瞪大了眼睛,擡起寬袖直指玉璟之,手指微微顫抖,“你竟敢當堂殺人!還是同門弟子,你怎麼下得去手!!”
玉璟之手執青劍,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嗓音清冷喑啞,“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白婉兒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玉璟之,眼眸中滿是恐懼,殺人并不可怕,但是對同門下手如此幹脆的,卻不是正道之人所為。
“師兄,那可是同門.....”白婉兒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她不相信小時候的溫柔的師兄,會變成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玉璟之低垂着眼睑,扭頭直視白婉兒,口吻逼人,“那衛靜姝不是同門嗎?她就該死麼。”
白婉兒不可置信的表情,磕磕絆絆道:“自然不該死,可是監管是我們同門啊,隻要求求父親,父親不會真的害了衛師妹的,師兄何故出手如此狠毒......”
林劍意連忙上前拉住白婉兒,面容上滿是擔心。
玉璟之皺起眉頭,眼神中滿是不耐煩。
見此情景,白明源大掌拍在扶手上,厲聲呵斥,“住口。這裡還沒你說話的份。”
她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向高台之上的父親,一向溫和寬宏的父親,竟然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眼淚決堤而出,她頭也不回的跑出金阙殿。
林劍意回身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衛靜姝,又看了一眼玉璟之,向來不會有事了,選擇轉身追上離開大殿的白婉兒。
聽到白明源的話,瞬間察覺到其中對白婉兒的維護。他生怕這顆掌上明珠,得罪了玉璟之,故意讓其離開。
衛靜姝跪在地上,眼睫低垂,隐藏在衣袖中的手,緊緊攥住,指甲狠狠刻入手掌心。
往日前塵一幕幕在腦海中上演,嘴角勾起一絲嘲笑。
合着他們都有人護着,有父母遮風擋雨,唯獨她,如同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殿内一片寂靜,邢朝年也表情凝重,不再敢出聲。
紅十娘看向地上的衛靜姝,有一陣的心疼,迫于白明源的壓力,同樣不敢勸解。
看向跪在殿中央的幾人,白明源十分頭痛,玉璟之他太了解了,如今玉玄子正值閉門期間。眼下,誰也不敢動玉璟之,他動起手來,可不會跟你客氣。
“罷了,此事日後再議!”白明源撫了撫額,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都離開吧。
金玄宣聽聞此時,徹底癱軟在地上,衛靜姝的這條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果然還是得師兄來,他一發瘋,除了玉玄子,誰也攔不住。
青劍回鞘,玉璟之彎腰就要抱起衛靜姝,卻被一雙手攔下。
衛靜姝擡手阻止,她目光沉沉,望向玉璟之充滿了感激,“今日多謝你來相救,我想自己走出這個大門。”
金玄宣站在一旁,忍不住勸解道:“你莫要賭氣,腿都傷成這樣了。”
玉璟之透向她的眸子,似乎能從中看出倔強,一時間有些動容,緩緩收回手。
她緩緩從地上站立起來,兩條腿顫顫巍巍,雙臂被木棍叉的紅腫,斜着身子,拖着一條傷腿,緩慢移動到門口。
可走到高大的門檻,那條染滿鮮血的膝蓋,卻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她用紅腫青紫的雙臂,擡起那條無力的腿,邁過那條無法跨越的門檻。
玉璟之和金玄宣緊跟其後,生怕她再摔倒了。
她恍恍惚惚的的走至金阕殿的門外,擡頭直視刺眼的太陽,嘴唇蠕動,“我想媽媽了,想回家了。”
弟子拜入門派,都要填清楚家在何處,父母年齡幾何,可有兄弟姐妹。
金玄宣記得衛靜姝來雲清派的時候,其中幾欄皆是空的,後來漸漸地便傳開了,她與林劍意一樣,是個孤兒。
他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不忍紅了眼眶,雖說修仙要斷情絕育,但他們又何況不是肉長得心。
玉璟之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為何,内心湧起一股深深的悲傷。他徑直上前,将衛靜姝打橫抱起,朝着玉真峰的方向回去。
“回淩淵峰吧,那才是我該在的地方。”衛靜姝眸子低垂,目光如同木偶,沒有一絲精氣神。
玉璟之腳下步伐變緩慢,他認真思索一番,卻還是遵循她的想法,轉身去了淩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