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妹。”
“你生病是誰照顧的你?”
方信艾小聲回答:“任妹……”
“所以呀,任妹怎麼會讨厭你呢?”常喜樂點了點她的額頭,苦口婆心道,“她在乎你,你也要打直球,表現出你的在乎。天然克傲嬌懂不懂!”
“嘿嘿,好!”方信艾有了信心,也樂呵起來,“不過,你為什麼看起來哄人這麼熟練啊?”
常喜樂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麼幸福的事:“我小時候,養了一隻貓。它脾氣可暴啦,有次我給它梳毛,沒注意到有一個地方打結,弄疼了它,它氣得好幾天不理我呢。”
“我那個時候好傷心,覺得它怎麼能說翻臉就翻臉。”
“但後來,在某個雷雨天,我一個人在家吓得直哭。是那隻小貓跑進房間,貼着我的臉陪着我的。它急得團團轉,一直舔我的臉,想讓我别再哭了。”常喜樂捧着臉,慢慢陷入回憶。
“真好……我有點想念我家小狗了。”方信艾感歎着,對她說,“馬上國慶要回家了,你就可以回去見小貓咯。”
常喜樂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那隻壞小貓,某一天突然不辭而别,再也再也沒有回家。
楊瑰司看着方信艾和任清又重新變回一團親熱,覺得很神奇。她沒怎麼經曆過這樣的友誼,一般鬧掰就直接掰到底。
常喜樂則很驕傲地把手往椅子後一撐,剛想說話,突然聽到了莫名的“噼裡啪啦”聲。
不好。兩個人其實都反應過來了,但隻來得及互相抓住對方的手,常喜樂還是不可避免地摔坐在地上。
任清和方信艾被這動靜吓得回頭看,楊瑰司懊惱地看着自己的手,常喜樂則雙目放空。一陣沉默後,她甚至開始傻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人倒黴到一定程度,真的會笑出聲來。
這原本是件慘事兒,但常喜樂一言難盡的表情實在太可愛,很快這笑聲就傳染了寝室裡的每個人。
“哎喲,樓下阿姨真的要頭痛死了。她保不準想搬把椅子坐上來看你平常究竟是個什麼坐姿。”方信艾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常喜樂借着楊瑰司的手站起來,不知扯到了小腿上的哪根筋,疼得龇牙咧嘴。她委屈道:“椅子壞掉是我的錯嗎?”
椅子壞掉當然是那隻黃鼠狼的錯!
任清笑夠了,沒忘記給常喜樂順毛:“好啦,你先看看有沒有摔傷,我去替你領椅子。”
任清每次有紙盒子就囤起來送給宿舍阿姨拿去賣,阿姨每次見她臉都笑得和花一樣。
方信艾緊随其後:“我陪你去!”
兩人就拉着手一塊兒出了門。
楊瑰司看了看日曆,糾結道:“本來今天應該要帶你去常樂山見我師父的,這下耽擱了。明天要去嗎?……不過一天來回好像有些倉促了。”
“其實特種兵一把,也不是不行。”常喜樂實在有些受夠自己的爛運氣了,她拿出計算機問,“上一趟山大概需要多久?”
楊瑰司掐着指頭算:“诶……我也好久沒回去了,不知道師父有沒有出門雲遊。”
常喜樂轟轟烈烈的計算還沒到一半,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她噓了一聲接起電話,楊瑰司就看着這張就算倒黴也不皺眉的笑臉慢慢地黯淡了下來。
“嗯,張阿姨,我是喜樂。”常喜樂嘴角的弧度完全消失了,她按着電話的手慢慢收緊,最後甚至連話都說不出口,隻能用“嗯”來表示自己在聽。
“明天是嗎?我會來的,嗯。”常喜樂挂掉電話,看向楊瑰司,“瑰司……”
“怎麼了?”楊瑰司看着常喜樂的眼眶逐漸盈滿淚水,她哪兒見過這陣仗?手忙腳亂地拿紙巾給常喜樂擦眼淚。
常喜樂狠狠皺着眉頭,她伸手抓住自己的前襟,覺得很難過:“我怎麼這麼沒用?”
“什麼呀,怎麼就沒用了?”楊瑰司真不明白那通電話裡講了點什麼,怎麼就這麼立竿見影地給人惹哭了。
常喜樂看着手機界面上那通電話記錄,喃喃道:“我連句節哀都說不出口。”
明天是徐婉佳的葬禮,張鈞婵打來電話請求常喜樂務必來參加。
“這孩子當晚念叨着要給喜樂姐姐打電話,我非說太晚了别打擾你。”張鈞婵原本語氣平靜,說着說着卻泣不成聲,“我怎麼就非得攔着她?”
常喜樂沉默地聽着電話裡的低泣,隻覺得一切語言上的安慰都太過蒼白。
常樂山尋師一行隻好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