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進去的路上,盛未夏和江嬌嬌擦肩而過,對方對她點了點頭,眼神裡在謝她說的沒錯。
孔禮真一疊聲喊着:“讓一讓,我們是戲劇影視文學專業的,有專座!”
可誰理你啊,這麼多人,座位搶到是誰的就是誰的。
這一刻,水洩不通的階梯教室和火車站,沒有高下之分,脆皮大學生跟進城務工的農民兄弟一樣骁勇有力。
孔禮真認命了,這種情況下不可能還有專座,她憑借着體魄優勢殺出一條狹窄的小路,一鼓作氣擠到了前排——的階梯。
“快坐!再不坐下還要被搶。”她訓練有素地拿出軍訓的勁頭,掏出手絹墊着坐下。
另兩個室友學着掏手絹,隻有盛未夏,口袋空空。
盛未夏被裹挾到這裡,進退兩難,進又沒好地方坐,退又擠不開這麼多人。
這講座,她就非聽不可嗎?
像是預判了她這會兒想走,孔禮真一把将她拽住,“你要還困就靠着我睡,但是想跑沒門!”
盛未夏無能為力,而且孔禮真的肩膀的确的很好靠,她閉上眼睛繼續睡。
意識朦胧中,主持人上台,做了簡短的開場介紹之後,請曹懿講話。
曹懿上台先掃了一下台下:“如果我們專業課有這種上座率,相信每位老師會非常欣慰。”
她的幽默開場,讓她的講課風格如出一轍,台下哄的一聲會心笑起來。
“好吧,我們院長問我,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場講座,我告訴他,不同門類的藝術之間其實有微妙的共通點,文字的藝術,筆觸和顔色的藝術,電視語言的藝術,還有語言的藝術。比如今天我們榮幸請到的京大辯論隊,他們把語言的藝術運用在辯論中,取得了很了不起的成績。”
曹懿說話的時候,有一種遊刃有餘的潇灑,此刻她就用這種潇灑的風度帶起了氛圍:
“我還是要控制自己說話的時長,畢竟我知道你們不是來看我的。”
台下又是一場哄笑。
曹懿揮手下場後,主持人報幕串場:“接下來有請京大辯論隊的隊長,喻時學長給我們分享語言的藝術!”
她側過身,視線投向來人。
喻時踏上講台的瞬間,階梯教室爆發出了仿佛足以掀翻屋頂的掌聲。
盛未夏被這陣音浪震得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離她不過兩三米的人。
記憶中,喻時穿黑色的時候居多,但今天穿了白襯衫。
剪裁合體的襯衫,恰如其分地包裹着他挺拔的上半身,但又不是一味的挺拔,微微起伏的曲線,讓人不敢輕視這層薄薄的布料下面,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他的臉部一般都沒什麼表情,看人的目光也冷淡。
然而就因為這樣,組合出了别樣的吸引力。
不可否認,喻時的确有魅力。
但這種魅力,讓人有壓力感。
盛未夏收回視線,換了個姿勢繼續靠在孔禮真身上。
安靜的禮堂讓她思緒一下子散開,不知道另一個世界中的喻時,最後跟誰在一起?
他走到講台前時,階梯教室裡的掌聲震天般響起來,夾雜着大膽的尖叫和“好帥”的驚歎。
連孔禮真都停下了鼓掌的動作,小聲跟另一側的盧小音耳語:“我終于知道為啥院裡不找咱們學校自己的辯論隊了,長得沒法比。”
旁邊座位上的人忽然插嘴:“你說錯了,這次是京大辯論隊主動聯系我們院的,說想跟我們交流切磋。”
“主動聯系我們院?”錢悅怯怯地說,“他們可是全國第一,難道我們學院的辯論也很強嗎?”
“……你說呢?”
喻時掃過台下,視線在落到某一處時停頓了片刻,唇角拉直,關了話筒轉身對一直等在旁邊的主持人說:“有人困了。”
主持人順着他視線看了一眼,看到熟面孔孔禮真,肩頭果然有個閉着眼睛的女生,看樣子是今年的新生,她難為情道:“是軍訓的新生,可能太累了。應該不是有意的。”
心裡則大為不滿,在京大校草面前,丢了本院的臉。
“把她帶下去。”
“好。”主持人深覺丢臉,準備從旁邊下去悄悄把人攆走,又被喻時叫住。
“帶去後台休息的沙發。”
主持人愣了片刻:“……啊?”
“她不聽。”他抿着唇說完,重新站到講台前,開始今天的演講。
階梯教室不像禮堂那樣有不同的燈光效果,頂上隻有大白熾燈,那些冷白的燈光打在喻時臉上,掃下硬朗的,禁欲的氣質,讓人恍惚剛才的對話真實性。
他說“她不聽”,他怎麼知道她不聽?
聯想到種種關于他的傳說,主持人有些錯亂,這是為人不留情面的冷冰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