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爪蹭了蹭鼻尖,打了個噴嚏。雨絲潮濕綿密,風吹不散,她真是一刻不想在這裡多待。
意識化作流光回歸本體之中。安焱舒展羽翼,毫不客氣地蕩開伊比利斯的手臂,拖着虛弱的身體飛到了洛特斯身邊,被風托住。
發絲由霜白變回墨色,瞳色也随之變幻。
“蒲公英全軍覆沒,小蒲重傷修養中。我近期恐怕無力淨化污染了,暫時告别奧羅拉.蒂文這個身份。”
沒有反抗之力的時候,她不能和伊比利斯糾纏。保不齊位置掉轉,她處于弱勢。
“安焱。”
突然被伊比利斯叫大名,正打算開溜的安焱汗毛直立,警惕地看過去。
“你夜半離開,清晨才回到洛特斯那裡,這期間——”
消失的蒲公英,虛弱不堪的身體,她遭遇了什麼。
“老師聽錯了,我剛剛說的是淩晨。”
突兀地打斷伊比利斯的話,眼前又浮現那些奇怪的痕迹,還有老師詭異的态度。洛特斯眸色清冷,眉宇間透着一絲寒意。
“淩晨安焱的意識回到我那裡,虛弱不堪休息了一陣子,清晨才來拜訪您。畢竟蒂文處于聯邦輿論中心,總不好天還未亮就上門。”
無論如何,那該是他與安焱之間的事了,老師不應再參與。更不該脅迫他的小貓閣下做不願意做的事。
指尖陷進掌心裡。洛特斯強忍着不去恨自己的老師。一想到他的小貓閣下可能被玩弄,被欺負,最後還被封印在寒冰之中,他又無法不恨。
“是我錯了,我不該把她帶進您的視線。老師您坐擁聯邦,覆雨翻雲,目之所及該是聯邦興衰存亡,還請放過這隻無足輕重的小貓。”
“況且您玩也玩了,逗也逗了,她如今向您伸爪子的力氣都沒有了,您也該膩了。”
金色的發絲被雨沾濕,淩亂地貼在臉頰,破壞了洛特斯平日清俊矜貴的模樣,平添了幾分不羁。
言辭竟也一反平日的文雅和煦。變得犀利刺人,句句針對。
伊比利斯眸光一凝。
小貓做了什麼,讓洛特斯誤會了他。連話都不讓他說完。
“我讓費文給你安排早餐,蒲公英先吃山茶恢複些——”
“不用,我要走了。”
再度被打斷話音,伊比利斯氣急反笑,剛打算展開領域。卻見少女從風團上跳下去,裙擺揚起時小腿上的淤痕一閃而過。
伊比利斯怔了怔。他何曾下過這麼重的手?他連親吻都小心不弄破她的皮膚。倒是小貓不知輕重,在他的背上不知留了多少爪印和吻痕。
風雪交加,開始撕裂周圍的空間。伊比利斯收回精神力。
安焱松了口氣,悄悄向後剜了眼,再看向洛特斯時眸光閃爍,略帶愧疚之意。
伊比利斯了然,這小貓,把洛特斯當傻子用麼,也不怕挨教訓。
“也好,既然恢複了安焱的身份,就和洛特斯去玩吧。稍後我派人把克拉倫斯送到蒂斯丹娜宮,有他的精神力做供給,蒲公英能恢複的快一些。”
算你還有點心。小貓發絲甩甩,揮爪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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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斯蘸着藥液,輕點在那處淤痕上,用柔軟的指腹小心塗抹開。
“老師捏的?”
“不是。”
安焱搖頭。
“好像是硌的。”
洛特斯手上的動作一頓,瞪了她一眼,碧翠的眸子滿是無奈。他剛剛還言辭激烈地刺了老師一番。
“老師并沒有欺負你,蒲公英傷重是因為女王,他封印你也沒有惡意?”
洛特斯這才隐約憶起,伊比利斯提起過女王侵蝕安焱的意識。
“老師既然沒有做錯,為何不反駁我,還有一開始他對你的态度……襯得好像我才是你們之間的第三人。”
說到這,心中那點歉意散去,洛特斯決定不道歉。不能怪他多想,分明是老師誤導了他。
“聽老師話裡的意思,你的意識被女王侵襲,不得已從本體離開。夜半消失,清晨才回到我這裡,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他剛剛打斷老師的話,是怕他轉移矛盾,如今誤會解除,再來思考這件事,或許當時老師也隻是擔心小貓閣下。
“予我的那隻蒲公英為什麼會枯萎消失?”
那種消失不同于上一次小貓閣下進階時的感覺,而是真真正正地湮滅了。
“說起來我還沒和樓嶼姐報平安,我種在她那裡的蒲公英也該全滅了,我回蒂文家取一下終端。”
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安焱意圖溜走。
“蒲公英消失的瞬間,樓嶼就來了消息,你随後回到小黑這裡時,我已經回複過她。”
逃跑失敗被扣留,安焱靠在洛特斯懷裡,擡眼,生無可戀的眼神對上洛特斯疑惑的眼睛。
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最初她以為女王放了她,是對方感同身受,一時心軟,現在看來不過是順勢而為,既卸了她的力,又讓她陷入了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