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洶湧。
數不清的聯邦人推搡、擁擠着向前。很快便沖破了空港自有的安保隊伍,來到安焱一行人近前。
伊比利斯悠然地站着。
夜綴星河似的緞帶在指尖穿梭往複。感受過小貓最細嫩的肌膚,這些融了星辰源晶的發絲觸感又變差了些呢。
即使伊比利斯看着眉目疏朗,心情極佳,嘈亂擁擠的人群也沒敢輕易靠近。警衛隊隻需要護衛他們的大小姐。
蒂文大小姐安焱:“……”
後悔了,想溜。
“蒂文小姐,對于議長閣下為救你放棄極東這件事,您怎麼看?”
“您離家去極東實訓,又提前退訓落入星盜手中。造成現在的局面,你後悔過嗎?”
“污染席卷極東,據說樓上将因此重傷,您對此有什麼想說的嗎。”
“你……”
“蒂文小姐……”
“請回答我的問題。”
……
數不清的攝影球飄在空中,話筒越過警衛的肩膀怼上來。
安焱剜了伊比利斯一眼,指揮蒲公英瘋狂在冰川上炸煙花。
新擄回來那一小群蒲公英勢單力孤,不成氣候,伊比利斯由它玩鬧一樣,眼底漾起笑意,看準了安焱在公衆面前不會發作,擡手順了順她的頭發,才心滿意足幫她處理記者們。
“怎麼隻會欺負我的奧羅拉,不來質問我?”
伊比利斯眸光微暗,平靜地掃過人群。
瞬間,嘈雜躁動的空港安靜下來,沖在前排的記者下意識後退,冷汗從額上滲出,甚至踩到了其他人的腳都沒察覺。
衆人的聲音消失了片刻,終于有人鼓起勇氣開口。
“閣下,您的精神體為救蒂文小姐離開深淵,任由污染蔓延。您,您是不再護佑聯邦了嗎。”
說到後來聲音哽咽哀婉,和剛剛面對安焱時咄咄逼人的姿态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安焱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無恥的雙标的聯邦人!
被感知到的情緒逗笑,伊比利斯心情格外好,環視那些含着期冀的眼睛,施舍般地開口回應。
“奧羅拉.蒂文,3S級治愈系,能力傾向——淨化。”
聲音不高不低,隻是平平常常的叙述,卻清晰地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平地驚雷一樣,炸得所有人的腦子嗡嗡作響。
呆滞、驚疑、随後是期待、癡迷,紛雜繁複的目光落在安焱身上。
“奧羅拉遠赴極東軍區淨化污染,回程路上遭遇星盜,生死危機時刻,我不得已抽離精神體,是為了救聯邦的希望和未來,也相信極東軍能頂住這一次的壓力。”
先扔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其他輕描淡寫的揭過。
不過已經無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膠着在白發翠眸的少女身上,祈求一個确定的答案。
「您可真敢講,治愈系?吃掉病人腦子那種治愈?」
「隻要你不當衆炸毛,生啃3S級的精神體證明自己的實力,誰知道你是吞噬系呢」
誰炸毛啊,無語。
安焱如約定的那樣放出領域。
白光自少女眉心溢出,擴散,人們的腳下蓦然開滿了明燦燦的黃色小花。花海起伏波蕩着,一個個斑斓的泡泡破碎在人群中。
開心,歡喜,希冀,愛意,那些美好的,被修正的情緒快速感染着,傳遞着,仿佛絲絲縷縷芬芳溫柔的日光,沖破了陰霾,滌蕩着聯邦人精神上的沉疴舊疾,人群沸騰起來。
這些平日内斂克制的聯邦人笑起來,他們歡呼着,互相擁抱着,被禁锢的情緒小鳥一樣撲騰雀躍着,從心間腦海振翅飛出來。
剛剛還在質問挑釁的記者慢慢跪坐在地上,淚痕滿面,眼睛像水洗過的天空一樣明亮、透徹。
正打算悄悄丢兩個恐懼泡泡出去的小黑金瞳閃爍,收起爪子,蹲在安全屋的窗台上甩着尾巴,好奇地看着。
安焱擡手揉了揉眉心。
一些情緒平靜下來的人關切地看過來,悄悄推了推身邊的人,他們快速且無聲地交流着,漸漸讓出一條離開空港的路來。
和伊比利斯并肩走着,安焱心緒繁雜。
伊比利斯側目看她。
短短幾分鐘而已,她的表情從對記者的不耐煩,到意圖使壞的狡黠,從驚疑不定到眼含悲憫。你說她心硬,她明明會為陌生人的情緒動容,可你說她是心軟的神明時,她又心狠的可以,不會被任何人牽絆住。
「奧羅拉小姐不像是人類」
「奧羅拉這個名字,不像是聯邦文明的詞語」
「蒼山覆雪,星河映照冰川一樣的容貌,是伊比利斯閣下和神明的孩子嗎」
額頭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下。在她的領域裡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和在她耳邊喊話有什麼區别!
安焱氣極而笑。嘴角揚起,惡劣地在伊比利斯的精神圖景裡喊話。
「原來議長閣下大部分時間泡在源晶池子裡,不是為了修複被污染侵蝕的精神體,而是補充為神明生孩子虧損太多的力量啊!」
伊比利斯的腳步頓了下,餘光瞥見小貓倦意散去,惡作劇得逞似的得意神情,心頭一軟,順着她的話音接道。
「怎麼,小貓心疼我」